乘白羽哂道,「我猜玉虛天上的神仙身在淨地心繫紅塵,六根不淨,才折騰出什麼仙緣榜。」
「你敢妄議仙人,」
霜扶杳倒抽一口冷氣,「你也不怕雷劫時格外難捱!」
乘白羽像是樂極,大笑擺手:「我不是登仙的命。」
「呸呸呸,你還會卜命?你不是醫修麼?」
「可我這醫修也是半吊子呢,卜卦怎麼不能也是半吊子?」
「不許再妄議命途!」
霜扶杳胡亂晃晃腦袋,「你與我說說,賀盟主當真有他意?」
乘白羽卻不開口,霜扶杳勸道:
「那你為何不接阿舟回去?雌花一旦授粉,再不檢點的雄花妖也會收心。」
「賀雪權又不是花妖。」
「知道知道,」
霜扶杳真心在勸,「他是狼妖嘛,半血妖骨登化神境,古往今來第一人,誰不知道?狼族也講舐犢之情,或許並非不能挽回——」
「我不愛他了。」乘白羽驀地打斷。
一靜。
垂下眼睛:「你說得很是,花神娘娘很靈,他不再是我的心上人。」
霜扶杳還待再問,乘白羽:「既然閣主吩咐禁足,你與阿舟還是乖乖聽話,我改日再來。」
話音未落人已飄得沒影。
清霄丹地外立有一盞燈,焰光明滅,乘白羽凝目:
「賀雪權尋我?你閃什麼閃。」
匆匆趕回紅塵殿,果然一道高大身影隱在帳中,很沉默。
乘白羽揣著手上前:「怎麼沒去赴宴?」
大捷歸來盟中照例設鹿鳴宴,大宴連月,慶功策勛。
「你去哪裡了?」
男人盛氣凜凜端坐上首,身形如虎踞龍盤,面色很差。
「采粉葛去了,知你宴上要貪杯,與你烹醒酒茶,好不好?」乘白羽溫聲道。
面上:美人體貼,無微不至。
心裡:希望過得去,若是他知道了清霄丹地,未免不美。
賀雪權臉色稍霽:「近日在盟中做些什麼?」
乘白羽只說:「修煉,澆紫竹。」
累月不見,兩人相對竟然沒什麼話說。
乘白羽垂首撥弄衣上飾玉,唉,任誰不說一句同床異夢貌合神離。
賀雪權走來牽他的手:「你來。」
這才發現殿中有五六座琉璃尊,半人來高,裡面底部盛放有濕潤的土壤,其上珍卉半開,白玉顏色的花瓣蜷曲生妖,獨特的光輝熠熠奪目。
「幽冥淵畔生的這花倒好看,他們說名叫幽夢,想你未曾見過,帶來與你瞧瞧。」
「喜歡麼?」
賀雪權問。
乘白羽微笑:「喜歡。」
「嗯,」男人身形漸近,「想我沒有?」
乘白羽道:「有的。」很乖順地任男人將他圈在懷中。
相擁片刻,殿中時光如凝又如水,停滯又奔騰。
「真的?」
賀雪權捉他的手舒進衣衫籠攥。
乘白羽第一反應想躲,當即轉身,看不巧他身後是一方近花小几,一下趴伏在上。
「你想勾引我?雌獸一般。」賀雪權伏在他身上調笑。
……乘白羽不說話。
「你久不許我從後頭,真是想你,」
似是喟嘆似是興甚,賀雪權用牙齒叼住他的耳垂,「阿羽,我好想你。」
尾椎骨近旁一物,如堅如琢,乘白羽周身僵硬,動也不敢動。
第2章
賀雪權是絕佳的相貌身材,乘白羽只覺身後細細密密相抵相觸,胸腹腰背處處堅硬如石。
唉他們狼族啊,是挺能長腱子肉。
他也不問先前乘白羽找他何事,進殿先審問一通,而後便是如此。
他似乎也沒真正想著求歡,壓著乘白羽胡亂相擁,不住揉弄、擠挨,很像……
很像他的本體原形,像一隻狼,對著到手的獵物橫搓扁揉。
乘白羽回首瞧他。
他道:「今日飲宴正酣,明日再來瞧你。」
他生得顴骨略高,鳳眸綿長,乍一看瀟灑無儔,細看之下不免顯出寡恩之相。
整張臉和他的手一樣,骨感強烈,一看就是要執重劍的手,一看就是要成大事的人。
這樣的人,一臉威嚴不由分說要你等他,要回什麼好呢。
尤其當你並不很想等的時候。
大約只以為乘白羽羞澀,賀雪權笑道:
「剛成婚時你也百無禁忌放得開,越年長臉皮越薄?」
乘白羽一呆。
兩人也曾熱火朝天,感情最好的時候賀雪權十餘日沒離開過他的身體。
那時乘白羽漫浪放縱,如今的乘白羽端莊矜重。
「怎麼不說話?不喜歡這花?」
賀雪權退開一些,聲音稍冷。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