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為自己的妻子做不了。
翌日一早,吃過飯溫儀景叫來了周泊聿。
「夫人,真的要這麼做?」周泊聿不太確定地看向面色平靜的溫儀景。
溫儀景在樹下支著畫架,冰棺被勾勒出一個輪廓。
她手中的筆沒有停,「總要打破,才能重生,如果總是顧忌來顧忌去,永遠邁不出第一步。」
周泊聿握緊了手中的佩劍,用力點頭,「我這就去辦!」
……
帶刀的侍衛湧入整座小鎮,隨著天邊第一朵煙花綻開,小鎮上家家戶戶的門同時被撞開。
夜色漆黑,整個小鎮沸騰了起來。
「這是我花錢買來的媳婦兒,誰也不能把他帶……」
回應他的,是泛著寒光的利刃。
「這是我孩子的娘,官人如此狠心,要讓我家中幼子痛失母親嗎?」
「我要回家,這不是我的孩子!」女人對上一身鎧甲士兵詢問的眼神,拖著虛弱的身體逃到士兵身邊,面色蠟黃,卻無比堅定。
「你這個毒婦,這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你竟然要讓人殺他?」
「他是我人生最大的恥辱!」女人恨毒了地低聲吼道。
寒光閃過,一切歸於寂靜,女人跌坐在血泊里,又哭又笑。
血色如墨,罪惡碎裂於利刃之下。
小鎮上,溫儀景最喜歡的那條河流在月色里靜靜流淌,倒影在水中的殘月被染成了紅月。
溫儀景頭頂的杏果這兩日已經熟透了,下面的已經被鎮上的孩童摘的乾淨,只有樹梢上零散地掛著幾個黃燦燦的杏。
溫儀景在暮色里將長長的竹竿上綁了一個拳頭大的網兜,她舉著竹竿晃晃悠悠地伸向最高處的黃杏,拉動網兜上的細繩,黃杏墜落。
小鎮的南邊亮起了一道光,隨著那道光越來越亮,整個鎮子也越來越熱。
「熟透了,很好吃。」溫儀景遞給蕭玉京一個。
今日的帕子,不能再去河流里沖洗了。
蕭玉京優雅地撕掉外面一層皮,輕咬一口,點點頭,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日,你將我推到河岸邊上,還欠著我一件事。」
溫儀景也記了起來,不過不等她回應,帶刀侍衛裹著熱浪跑過來,將手中的一張紙呈給她。
廟直街——
是河對岸一條街巷胡同的名字,後面是一串人名,是街巷裡各家各戶住著的人。
如今,這些人的名字,全都被硃筆劃掉,無一空缺。
溫儀景一抬手,夜風將那張紙吹進了河水中。
蕭玉京看向和夜色融為一體的濃濃煙霧,他聽見身邊的人輕笑著說,「便先欠著吧,欠一輩子,你記著些,下輩子再來找我討要。」
……
「太后娘娘在奉高險些遇難,為了報復竟然屠了整個小鎮,此舉實在是太猖狂,請陛下下旨懲治!」朝會上,眾人紛紛上書。
而要離開奉高的溫儀景,也被周邊鎮上的百姓攔了去路。
第159章 她會和袁家魚死網破?
溫儀景的車寸步難行,坐在車裡的她卻神色淡然。
黑壓壓的百姓堵住了城外的官路。
他們手中或舉著鋤頭,或舉著木棍,看著溫儀景的馬車眼中有憤怒,有恐懼。
有人揮舞著鋤頭要衝過去,「妖后,屠殺百姓,死不足惜!」
周泊聿的士兵將馬車層層護住,徒手奪走那人手中的武器,拔了刀警告他們別再上前。
士兵可以趁著夜色屠殺罪惡,卻不能青天白日殺害這些百姓。
「讓太后娘娘出來給我們一個解釋,如此濫殺無辜,是想一路殺回京都去嗎?」有人厲聲質問。
「太后娘娘這是要造反嗎?」其餘人紛紛附和,將造反的帽子扣在她頭上。
溫儀景聽著外面百姓們嘰嘰喳喳地要她出去給一個解釋,還要給鎮上的百姓償命,嘲諷地笑了笑。
對此她並不理會,又拿起那本要翻爛了的太上感應篇。
有人氣血上頭,喊打喊殺,想要衝破士兵的阻攔。
士兵著急地解釋,「太后娘娘沒有濫殺無辜,是鎮子上的那些人都該死。」
士兵的辯解被百姓更大的聲音壓了下去,沒有人想聽這些理由。
他們只想將太后娘娘的命,也留在這裡。
蕭玉京從車簾的縫隙里往外看去。
有人已經試探著推搡攔著他們的士兵,想要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