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到底是蕭玉京的人,一雙眼死死盯著蕭玉京的手,主子一旦下令,他們立馬就衝過去,和太后娘娘拼一個你死我活!
溫儀景還在看河對岸在門口吃飯的人。
稚童在箱子裡拿著竹蜻蜓到處跑,時不時地跑到自家門口張大嘴巴吃一口飯菜,然後繼續又跑。
偶爾還會在鄰居家門口停下來,羞澀地吃上一口別人家的飯,頓時間美滋滋的原地轉圈圈。
突然另一條巷子裡有孩子的哭聲傳來。
是小孩子非要吃別人家的飯,被自家父母脫下鞋子打了屁股。
又饞又被打,五六歲的孩子哭的更慘了。
鄰居連忙上前勸說。
幾家鄰居也因此而爭執起來。
巷子裡頓時間好不熱鬧。
「玉京,你小時候有過這樣的日子嗎?」溫儀景突然笑著問。
蕭玉京閉著眼,卻能聽到對面的聲音,知道大概緣故。
聞言語氣平靜地回道,「不曾有過,阿爹阿娘雖縱容我,但吃飯時候的規矩禮儀還是要講。」
對於這樣的人間樂趣,他並不嚮往,貧窮和富有的區別,他還是清楚的。
不過考慮到太后娘娘或許不懂,他很耐心地解釋:
「年少的孩子總會覺得別人家的飯菜好吃。」
「我年少時候,城中也有玩的好的少年,大家時常聚在一起去各家吃飯。」
「有些家中的廚子手藝好,大家就去的多一些,各家父母不會捨不得那一桌子飯菜,恨不得大傢伙常去熱鬧才好。」
蕭玉京的少年,什麼都不缺。
貴公子的禮數奢靡,尋常公子哥兒之間的義氣往來,他都有。
溫儀景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她從未有過交好的姐妹,不曾與人一起賞花望月,也不曾與人說女子心事。
永遠都被拘禁在後院裡,學了一堆詩詞歌賦,最後為著溫白榆的才名,還得藏拙避鋒。
「你的那些朋友,如今都在做些什麼?」溫儀景好奇地問。
從她認識蕭玉京開始,他就很孤僻,身邊只有青鸞一個人。
蕭家的一些堂兄弟上門想見他,他都避之不見。
蕭玉京看向自己懸空的雙腳,太后娘娘是覺得他的朋友也都是潛在的風險?
「有人死在了那場變故中,家中和蕭家反目,改投鄭家,最後全族被滅。」
「也有人投誠袁家,委以重任,工部的左侍郎,戶部的右侍郎,還有如今駐守北淵城的趙金雲。」
「其餘大多都還是去經商了。」
蕭玉京平靜的說,在朝中任職之人,他說的仔細。
而這些人,無論在何方,都已經許久不見。
「都是你極力舉薦之人,只有一人被因寵妾滅妻處理不好內宅事務,沒能上任,後來聽說是去做了生意。」
朝堂中的這幾個人,她都親自考核過,見識了對方的實力,才留了人。
沒想到,竟都還和蕭玉京有這樣年少的淵源。
蕭玉京的兄弟也都年少有為,就是差了些運道,不然官位也都還能再升一升。
畢竟袁青冥一起長大的兄弟也都不是廢物,朝中要職自然要緊著自己的人。
溫儀景看夠了熱鬧,將輪椅拉了回來。
她回頭看水中游魚,水面倒映出她的身影。
溫儀景收回視線,往前走去。
心中暗道:蕭玉京可真處變不驚,忍得住不提醒,不多問。看來自己做了這麼多,他還是不信任她,覺得她圖謀甚大。
沿著河岸往前走,岸邊種著一棵杏樹,已經結了果子,能聞到淡淡的果香。
溫儀景停了腳步,仰頭看過去,「這杏子應該快熟了吧?」
蕭玉京也仰頭看過去,核桃大小的杏有的已經發黃。
他道,「快了,就這三五天裡,不等徹底熟透,就會被河對岸那些個皮孩子摘光。」
溫儀景又朝著河對岸看了一眼,熱鬧已經散了,最後一抹晚霞也散了。
「你怎麼這麼確定?」溫儀景想了想那些小蘿蔔頭的個子,又看頭頂自己墊著腳都夠不到杏。
這如何摘得光?
蕭玉京:「杏還沒軟爛的時候,可以用杆子打下來,這些孩子會爬樹的應該也不少,矮一點的地方,一個孩子踩著另一個孩子的肩膀有的果子也能夠到。」
溫儀景又仰頭看了一眼,原來還能這樣。
她不由想了想袁青冥和袁清瑤的少年歲月。
他們似乎也沒這麼玩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