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城屈指可數的優渥家世,意味著他一出生就會得到數不盡的恭維和擁簇,雖然他沒在各式各樣的吹捧中將自己養成頑劣不堪的性格,潛移默化下的高高在上感卻被刻進脊骨里,在看人時從不刻意去尋別人的眼,而是讓視線抬在最能讓自己感到舒適的位置。
得虧一副溫潤皮囊包裹,他這樣的「目中無人」並不讓人心生不適,反倒覺得是理所當然。
「當然,還有你潛意識裡的恐懼。」周泊予視線落了回去,「你害怕失去,所以格外抗拒情感上的交互……」
「不可否認,你可以給言歡很多別人給不了她的東西,但那些僅限於物質,她要的感情,恰恰是你給不了的。」
「你應下這件事,最終帶來的結果不一定是好的,我想也不會是阿敘想要看到的。」
話音落下後,空氣安靜了足足幾分鐘。
梁沂洲在這漫長難捱的時間裡做出了決定,「你既然這麼了解我,知道我是個愛無能,那應該也清楚我骨子裡的逆反心理不比你和阿敘中任何一個人輕,你們都反對的事,我現在還真想試試了。」
周泊予無奈地嘆了聲氣,「這事伯父伯母知情嗎?」
「我的婚姻和他們無關。」
這便是不知情了。
周泊予說:「茲事體大,不管你最後做了什麼決定,還是先告訴他們一聲。」
這場談話到最後多少有點不歡
而散,梁沂洲直接回了公司,讓秘書聯繫法務部,擬定好一份協議,回到遠洋是晚上九點,問過張嫂才知道言歡吃完晚飯後就一直沒離開過休息室。
他隔著一扇門喊她。
門一開,他的視線垂到她光裸的腳上,「鞋呢?」
「走得太急,忘了。」言歡折返回去穿上。
梁沂洲並未將這句話放在心上,更別提去揣摩導致她步伐急促的原因,「我們聊聊。」
言歡心跳一滯,試探時的語調拖得極緩,「三哥是有決定了?」
「嗯。」
梁沂洲原本打算同她在書房好好聊這事,現在又覺得太正經,容易把氣氛鬧僵,猶豫了會,最終選擇這間能讓她身心舒適的休息室。
L型沙發,他坐到掛出去的那截上,言歡離他兩米遠。
「如果你不打算收回這個提議,那我們就結婚。」
他是看著她開口的,仿佛這樣給出的承諾更有說服力。
言歡設想過他各種不同的回覆,也做足或好或壞的心理準備,然而再充分的準備都敵不過親耳聽到。
她的心臟在一瞬間差點調停,然後才是一種塵埃落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