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葉蓁曾經看過一眼就沒能忘記的那隻高傲白天鵝。
她想得到他。
(2)
愛上一朵玫瑰,就要將自己變成一個優質的施肥除草的人。
這是那一年為初中的葉蓁送准考證後,討厭她、夢到她、因她而失眠的日日夜夜裡,陳清濯悟出來的道理。
在那個葉蓁報完到走出附中,停在他不遠處兩三米距離的雨天裡,在他抬起頭看到她、看清她眼底對他的野心勃勃和占有的前一刻。
陳清濯都以為自己會那樣一直絕望的討厭著她,忘不掉她,直到有一天不會再產生任何妄想。
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酒吧二次偶遇,於附中高三教學樓的辦公室門口撞到的瞬間,陳清濯看清葉蓁明艷無辜的漂亮臉蛋,親自推翻了這個想法。
他們終有一天會成為一個世界的人。
妄想一個人,就要得到她。
陳清濯也有一個葉蓁至今都不知道秘密。
他家裡的書房是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踏足的地方,張靜茹不會擅自入侵他的領地。
他將自己的秘密鎖進抽屜里,許許多多張通過各種途徑擁有的她的照片,他走過她曾走過的每一條街,在暮色看著她捧著一杯飲料笑著與朋友聊天,產生過快要爆破心臟的嫉妒心。
葉蓁借著生理期纏上他,來他家住的那一晚,她的小衣小褲,她使用過的洗頭膏沐浴露洗面奶,她用來擦耳朵里的水的棉簽,衛生紙,她掉落在瓷磚地面的每一根頭髮絲,她留下的一切東西,都被他像變態一樣收起來。
他將她掉落的髮絲小心的編進紅繩,卻不敢光明正大的戴在手腕上。
好在後來,他擁有了她許許多多的發繩,可以不顧忌任何招搖地戴在手腕上,冷靜地向別人介紹,這是我女朋友的小皮筋。
第一次見到葉蓁的時候,他手裡拿著她的准考證翻牆踏進育英,這所收編著許許多多家境好的學生的學校,他煩躁的在腦海中試圖根據他媽手機里小小的她從而描繪出長大的她的樣子。
可其實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
那時她正遊刃有餘的拒絕著一個男生的表白。
男生緊張到臉通紅,她用那雙無辜明媚的眼睛打量著他,聲音輕柔又甜美,說出的話卻無比殘忍。
「抱歉呀,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男生頗為失落,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啊。」她笑起來,明媚的燦若朝陽,又像柔弱卻落在人心臟紮根的水仙花,葉蓁似想了什麼,看向他的方向,就仿佛在對著與那個男生同一直線坐標點上的陳清濯說。
「我喜歡不喜歡我的。」
那一天,陳清濯就告誡自己,她是一株危險帶毒的玫瑰。
不要靠近她,會萬劫不復。
他無數次警誡自己,離她遠一點。
離她遠一點。
離她遠一點,不要想她。離她遠一點,不要想她。離她遠一點,不要想她。離她遠一點,不要想她。離她遠一點,不要想她。離她遠一點,不要想她。離她遠一點,不要想她。離她遠一點,不要想她。離她遠一點,不要想她……
他警告過自己很多遍。
可慢慢的,慢慢的在時光的打磨下,什麼都忘記了。
後來便只記得,她抬著下巴如驕傲的公主,蜜糖般的嗓音,「我喜歡不喜歡我的。」
【我不可以表現出任何喜歡她的跡象。】這樣才能夠引起她的注意,得到她的心。
陳清濯無數次這樣警醒自己。
後來時隔很多年。
陳清濯再次看到這些因想葉蓁而無意識寫下的東西,仿佛看到那時自尊比天高,卻敗在她一個眼神下,遇到她總是一敗塗地的自己。
那個自卑無法觸碰永懸不落的月亮卻仍為之沉淪的年少的陳清濯。
他總告誡自己,我討厭她。
可討厭她什麼呢?
討厭明月高懸不能獨獨照我。
他問他,「你擁抱到月亮了嗎?」
長大後事業有成,愛人相伴的他也能淡淡笑著在那段遠去塵封的過往的結局章落下打了勝仗的勳章。
「我娶到她了。」
(全文完)
棲雪的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