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你也配?!」
韓翊的臉色漸漸陰沉起來。
他手中的面具悄然碎裂。
然而他二人爭執得有來有回,無非是互相指責對方對顏玉皎心懷鬼胎,想讓顏玉皎看清對方的真面目。
顏玉皎慢慢趴在欄杆上,她不想聽這些醜惡的話語,可她有些呼吸困難,腦袋更是昏沉至極,耳朵里如灌了水一般嗡嗡的,沒有力氣捂住耳朵。
而梅夫人和韓翊句句不想讓,兩個人的言辭愈發犀利——
「本盟主再可笑,也沒有您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嫁給自己仇家可笑罷?」
「我既然已經決定忘卻前塵舊事,那此生就再沒有什麼仇家。反倒是你,自幼便被灌輸家國讎恨,活在前朝昔日的光輝中,卻只能像只老鼠一樣,躲在嵒朝的陰暗處,還不知內心扭曲成什麼樣子,竟然妄圖以蜉蝣之力,顛倒嵒朝天地乾坤,真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荒唐至極!」
「忘卻前塵舊事?哈?麗公主殿下真的能忘記嗎?……據本盟主所知,您當初和表妹從炿朝皇宮裡逃出來,是打算從河南道坐船去往高句麗的,卻在萊州,親眼目睹了崔仁茂將您的父王母妃等親眷綁在大沽河邊,一一斬首示眾,那日的血,染紅了大沽河畔……」
「閉嘴!」
「夠了!」
前一道聲音是梅夫人。
後一道聲音是顏玉皎。
顏玉皎已經不知作何表情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好似埋在地底的極品女兒紅,某一日掀開酒蓋後,才發現裡面早就已經發霉了,酸臭不堪。
她勉強眨了眨眼,抬手抹去眼尾溢出的淚,讓阻塞的喉嚨發出聲音,手指卻顫抖不已:「這太過荒唐了……你們一定是在騙我罷?」
顏玉皎站起身,緩緩看向他二人,她從未如此艱難地思索著,甚至因為太過難以置信,而陰謀論起來。
「因為我是楚宥斂的妻子,而楚宥斂最近忙著查連炿盟的事,所以你們想策反我,要我背刺我的夫君!?」
她越說越覺得可信,仿佛這個才是真實的答案,踉蹌著走近滿臉憂傷的梅夫人道:「娘親,我都已經知道了,那個前來和楚宥斂和親的麗公主,是你派來的冒牌貨,真正的麗公主——舊高句麗王族僅剩的人,是你。」
她又眼底發紅地看向韓翊,好似有點瘋癲了,絕望地問道:「娘親不僅和高句麗有聯繫,和連炿盟一直有聯繫,對不對?……迎夏宴那日,娘親是不是和連炿盟聯手要害楚宥斂?卻不小心也害了我?」
一想到這個可能,顏玉皎就痛到不能呼吸,若真是如此,她不知她該如何面對梅夫人,又該如何面對楚宥斂……
「我承認,我才是麗公主。」
梅夫人閉了閉眼,也是痛苦不堪地道:「但是玉兒,迎夏宴的事和我沒有半點干係,我若想殺楚宥斂,不,哪怕我想殺郯王爺,也早在江陽縣時,就有無數次下手的機會。」
此話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