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走到他面前,楊嘉樹抬起頭,是小劉,小劉張著嘴在說什麼,表情滿是擔憂,可楊嘉樹什麼都聽不見——怎麼會這樣?他疑惑,難道是耳朵壞掉了嗎——
「……老師,楊老師?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楊嘉樹喘了一口氣,現在他可以聽到了,但是,只有左耳可以聽到,右耳不行。他晃晃腦袋,右耳道好像被水泥堵住似的,悶悶的,還有點痛。
「楊老師?」小劉有點著急了,掏出手機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用。」楊嘉樹攔住他,儘量鎮靜地說,「我就是坐久了頭暈,現在好點了——我朋友在樓下等我,你方便送我下樓嗎。」
「你真的沒事?」小劉放心不下,「你的臉太白了,楊老師,跟鬼一樣白。」
「我沒事。」楊嘉樹說,「你扶我下去吧。」
來到大門口,也許是脫離了封閉的空間,又或者是夜風的吹拂——涼絲絲的,撲在臉上,楊嘉樹感覺好了不少,右耳的聽力也恢復了,可能就是長時間專注的工作導致的。
顧琢成還沒到,可能是路上堵車了,楊嘉樹謝過小劉,請他先回家,自己留下來等顧琢成。
小劉再三確認他沒事,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十分鐘後,顧琢成到了:「抱歉,剛剛過來的時候有點堵——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楊嘉樹系安全帶的手頓了頓,他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可能得去醫院看看耳朵,或者是腦袋了。算了,說出來有點驚悚。他搖搖頭:「沒事,在剪輯室待太久了吧。我們去哪兒吃飯?」
——是家隱藏在鬧市裡的日料店,裝潢很講究,從店員到料理師都是日本人,店員都會說中文,不過聽上去怪怪的,有種機械的AI感。
菜倒是挺好吃,刺身很鮮美,楊嘉樹漸漸忘記先前身體的不適,專心投入到這場盛宴。
吃著吃著,楊嘉樹發現顧琢成基本沒怎麼吃,只是看著他吃。
「你怎麼不吃?」他疑惑。現在上到壽司了,熟食——嗯,應該算半熟食,顧琢成不感興趣麼。他想了想,夾起一隻壽司遞給 他。
顧琢成見狀,立馬張開嘴巴。
「?」楊嘉樹遞到一半,不動了。他本意是夾到他的碟子裡去,不是夾到他的嘴裡去——好吧,既然他都張開嘴了。楊嘉樹把壽司送到顧琢成的嘴裡。
顧琢成嚼了兩下,皺著眉咽下去。
「不好吃嗎?」楊嘉樹小聲說,害怕主廚聽見。
顧琢成搖搖頭,「一般,有點油。」
那是生牛肉壽司,不喜歡生食的人確實接受不了。
顧琢成禮尚往來,也夾了一隻壽司遞給楊嘉樹——遞到他的嘴邊。
「……」楊嘉樹心裡毛毛的,怎麼那麼奇怪呢,「放這。」他指著自己的碟子。
顧琢成不放:「啊。」他示意楊嘉樹張開嘴,催促,「快點。」
楊嘉樹的餘光看見主廚和助手同時在往這邊看,不得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倆是什麼奇怪的關係呢!楊嘉樹快速把壽司叼過來,三兩口吃完,呷了一口梅子酒。
「好吃嗎?」顧琢成說,嘴角邊掛著一抹愉悅的笑。
他覺得楊嘉樹真是可愛極了,就連對食物的偏好都帶著貓的特性。貓喜歡吃魚,楊嘉樹也喜歡吃魚——哦不,是海鮮,簡直是來者不拒。他吃東西的時候很專注,兩眼放空,很專心地在享受美食,你能從他臉上的微表情判斷出他對吃進去的食物的喜愛程度,微微皺眉,是有點好吃;皺眉的同時張開鼻翼,是特別好吃;一邊吃一邊嘆氣,那就是絕世美味——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
「——你老看著我幹什麼?」楊嘉樹的眉毛皺起來,嚴肅地說。他發現顧琢成不對勁,特別不對勁,說不出的不對勁,他到底怎麼了?吃錯藥了?
「咳。」被發現了。顧琢成低下頭,裝模作樣地挖了一勺甜點,舌尖嘗到甜味才想起來自己最近在練腹肌,應該少吃甜食。他放下勺子,一本正經地說,「你吃東西很好看,看起來特別讓人有食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