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著過安檢呢,機場人巨多。」
……
一直聊到顧琢成登機,聊到下一次見面吃什麼,二人才結束對話。
一個星期後,楊嘉樹也回了B市,剛到家的那天,他發現了一個噩耗——那顆金錢橘死了,死得特別慘,整個樹根都黑了,散發出濃濃的腐臭味。楊嘉樹當即拍了橘子樹的屍體照給顧琢成,譴責道:「是不是你上次澆太多水了?把它給澆死了!」
顧琢成說:「跟我有什麼關係。/發呆。我上次去它還是活的,我沒有澆很多水,只澆了一點點,不信你去看監控。」
「奇了怪了,難道是溫度太低了?」今年的溫度的確是比往年冷。可是……就算是凍死的,也不至於這麼臭吧。楊嘉樹想不明白了。
「有可能。」
楊嘉樹搜了一會兒金錢橘腐爛的原因,截圖給顧琢成:「就是你乾的!澆水澆太多才會爛根,當時應該拔出來給它換個盆的,是你的搶救方式錯了。」
「那怎麼辦,死都死了。」
「涼拌吧!」
「對不起。我再給你買一盆吧。」
「算了算了,這東西特別難養,我放棄了。」
顧琢成非要送盆新的給他,說正好快過年了,當年宵花放在客廳里,金燦燦的小橘子看上特別喜慶。
楊嘉樹簡直哭笑不得,最後也想通了,可能這就是上天給他倆的祝福吧,祝福他倆的友情千歲萬歲……堅不可摧。
——其實後來也沒送成,顧琢成工作太忙,把這事給忘了,楊嘉樹也沒提醒他,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麼,這份看上去堅固的友情,真的就全然都是幸福的嗎?
不,在更多時候,楊嘉樹想擺脫它,摧毀它,想撕開它虛偽的面具,露出那扭曲、醜陋、血肉模糊的真實面目。
第33章
有的時候, 楊嘉樹會問自己,愛情是什麼?他最初體會到的愛情,是不能控制的心動,是時時刻刻的牽掛, 是一分鐘要拆成六十秒的想念, 是只要想到他就會開心, 見到他開心就會乘以100倍, 是一顆心寄生在他身上、只要一點微笑就能作為生存一天的養分的——純粹而又熱烈的喜歡。
這是他的初戀。
雖然, 是單戀。
要悄無聲息地單戀一個人而不被他發現, 需要一定的技巧。而楊嘉樹早已對此駕輕就熟, 只要——借著友情的名義, 想你了,因為我們是好朋友;見一面吧,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凌晨三點的騷擾, 因為我睡不著,而好朋友有義務解決彼此的煩惱;除此之外, 關心,求關心,撒嬌,吵架, 吵架之後貼心地遞台階——
發現沒有,其實這些本來也都是情侶之間會做的事, 有些情侶愛到最後,朋友走到最後,愛情/友情是無限趨近於友情/愛情的。
——假如有人這麼跟你說,那多半是自欺欺人。
愛情和友情最大的區別,在於你是否會對他產生欲望。最開始, 是想拉拉他的手,親親他的臉,幻想擁抱是什麼感受,然後,開始幻想他的身體,即使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腦海里也會一閃而過你倆裸裎相對的畫面,更不要說那些靜謐無聲的夜晚。
楊嘉樹記得最開始對顧琢成產生那種想像,是在他倆的「畢業旅行」上。
當時楊嘉樹的爸爸在馬來西亞出差,媽媽弟弟在英國過年,顧琢成盛情邀請他去東北玩,於是他倆在一起單獨待了兩個星期。
關於那段旅行,楊嘉樹直到十年後都還印象深刻,那時東北的旅遊業還不是特別紅火,很多景點人都不多,不用排隊就可以玩得特別爽。那是楊嘉樹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之一,他去了傳說中的雪鄉,滑雪、坐雪地摩托,欣賞夕陽照拂下的粉雪世界,徒步穿過林海雪原,投餵野生的傻狍子、狐狸,體驗東北農村的火炕文化……晚上他和顧琢成睡在一起,剛一上炕就體驗到一種火燒般的灼熱,他渾身不舒服,在被窩裡翻來覆去。
顧琢成問他:「你怎麼了?」
他倆睡兩個被窩,楊嘉樹感覺自己簡直是睡著烙鐵上,被子一蓋就更明顯了,床板硬邦邦,燒熱的鐵一樣烙著他的背,燙得他的生疼,只能通過不停轉身來驅散那股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