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非常克制地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然後轉身就走。
羅承鴻在後面哈哈笑,搞得後面出來的羅秀萍一臉莫名:「你笑什麼?寧老師呢?」
羅承鴻一邊笑一邊回:「沒什麼,他要去醫院拆線,說後天要敞著傷口來,要我們別害怕。」
「這有什麼怕的,讓他來,別有那麼多顧忌。」羅秀萍一擺手,「對了,你也來吧?還是要跟你那幫狐朋狗友出去瞎晃?」
「先去吃飯。」羅承鴻看著院子大門的方向,好像還能看到那個人的背影,「之後去哪跨年嘛……再說。」
***
寧非第二天就對付秦然了。
不是找律師準備民事訴訟,不是通報學校他的惡行,而是直接找了秦然——還是直接在路上攔下的那種。
「打擾幾分鐘。」寧非往秦然面前一站,看著這個已經長得和自己一般高的未成年,下巴一抬,示意操場的方向,「聊聊?」
秦然當然已經得到消息,知道寧非居然準備和秦家硬磕到底。不過他和秦家、律師都沒想到,寧非居然會直接這樣面對面來找人。所以突然面對這個看似平靜、實則深不可測的老師,秦然還是會下意識地防備:「聊什麼?」
「你知道要聊什麼。」寧非笑了笑,「怕什麼,我是老師,總不可能在學校把你怎麼樣。」
這話說得頗有欲蓋彌彰的味道。寧非的眼鏡壞了也沒買新的,現在臉上只有紗布,漫不經心地笑起來時,帶著一種隱隱的狠戾之感。這一刻,他不像溫文爾雅的海歸老師,更像是心狠手辣的暴徒。
他看秦然沒動,又悠悠開口道:「這都不敢去?花錢打同學時不是挺無法無天的嗎?所以說到底,你也只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
「不用激我。」話是這麼說,但秦然確實不願被人看出他虛了。他強自鎮定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裝出遊刃有餘的模樣:「我只給你十分鐘。」
「用不了那麼長。」寧非當先轉身往操場走,「走吧,秦同學。」
秦然看似鎮定地把手揣進兜里,實則用力攥了攥手機,跟上了寧非的腳步。
操場上其實挺熱鬧,有不少放學後來運動的學生。一個女孩慢跑超過了寧非和秦然,當她跑出去十米左右,寧非忽然開口道:「姬星喆知道你失敗了嗎?」
「……什麼?」秦然顯然對這個問題毫無防備,怔了一下,很快回過神,「和小喆有什麼關係?」
「別裝了,秦然,不就是姬星喆慫恿你去收拾林盛嘉的。」寧非的語氣篤定,好似他也在「委託現場」目擊一切了似的,「你算是那群兔崽子裡最像大人的,但也就是像而已。你都失敗了,姬星喆應該很失望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然當然不可能承認,他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面上卻努力保持著鎮定,「寧老師,這就是你反擊的方式?造謠我的朋友?」
「造謠?需要嗎?」寧非垂眼笑了一聲,「你說,我直接跟姬星喆說,你把他供出來了,他會不會也疏遠你?」
秦然也冷笑:「寧非,你以為你是誰?這樣就想離間我和小喆?」
「方法簡單,有用就行。小朋友,別就覺得心思複雜才叫聰明,有時候越簡單越有效。」寧非乜斜他一眼,嗤笑道 ,「不過,也可能姬星喆本來就打算疏遠你呢?畢竟上一個給他辦事的朱月婷,就因為出師不利,被他疏遠了。現在你也沒達到目標,他還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才是『買兇打人』的始作俑者,疏遠你不也很正常?」
「所以你這是在幹什麼?預告你準備用什麼下作的手段來破壞我和小喆的關係?」秦然明顯被寧非的不按常理出牌搞懵了,他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這種局面,只好本能地避開,「如果只是這種無聊的示威,那我不想看,我走了。」
「哈,姬星喆把你們這幫崽子馴化得挺好。要是他也疏遠你了,你會不會也像朱月婷一樣,整天思考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麼?」寧非不攔他,悠悠「補刀」,「他怎麼慫恿你去對付林盛嘉的?他可不敢說實話,所以,他是用之前『舉報作弊』的事當藉口。他是不是說,林盛嘉在利用這件事中傷他,在同學裡散布對他不利的言論,使得他心緒不寧,才導致成績下降、甚至摔到臥床不起?然後他自己不能期末考了,所以就想讓林盛嘉也感同身受,也不能參加期末考試,這樣才公平。
「哦不對,姬星喆的語氣應該是這樣的:『我知道林盛嘉不是故意的,而且覺得自己可以調整過來,所以之前誰都沒說。我本來想在期末里努力考個好分數,證明我已經調整好了。誰知道被老師找談話後一走神,就摔斷了腿,這下連期末考試都沒法參加了。林盛嘉這次期末考的成績肯定會繼續進步的,他恢復了之前的學習狀態,真好啊,真羨慕……』」
他學得陰陽怪氣、矯揉造作、茶里茶氣,但秦然這下是真聽懵了。
——寧非居然說得基本全中!
就算具體的話語有出入,可姬星喆確實在信息里說了這些內容,才把秦然看得愈發火冒三丈。秦然和姬星喆聊完的那個晚上,滿腦子都是:既然是林盛嘉間接害小喆受傷的,那他也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才對!
可寧非是怎麼知道的?姬星喆總不可能給他看過兩人的往來信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