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司沉板起面孔,拿出了工作時的狀態,眸色沉沉地看向封徵雪。
只聽低沉的男聲緩緩說道:
「是我太直接了,所以你不喜歡?還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我都可以調整。」
藺司沉說話的方式有些怪,像極了一個沒談過感情、甚至也沒看人談過感情的人工智慧一般,急功近利地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時,便顯示出強烈的侵略性。
封徵雪已然完全放開藺司沉的衣襟,目光掃過這人稜角分明的側臉,冷淡疏離的表情里卻帶著一點糾結的成分。
他想與藺司沉說,兩個壓根不熟的成年男性之間,就沒有這樣聊天的,然而最終也還是放棄。
「你挺好的,」封徵雪輕柔的聲線有些敷衍,但語氣很溫柔,像極了哄小孩看病的大夫口氣,「就是我們不太適合。」
發好人卡的常見句式。
「嗯?」男人的目光中隱有疑惑,像是在認真思考,「那既然我都挺好的,為什麼我們還不適合?」
「……」
封徵雪神色複雜地看了這人一眼,這人的講話、行徑,的確不像正常的人,反而像還在認知事物,不熟悉如何與人交際。
可按封徵雪給他看診時檢查舌苔看到的後槽牙磨損情況,這人起碼也得有30歲了。
封徵雪的心臟一墜一墜地,隱約墜著疼。
穿越後,這還是「孤寡」三月有餘的封徵雪,頭一次如此不知所措。
在上一世,封徵雪一直是個目標感十分明確的人。
小的時候升哪所學校、考試要取得什麼樣的成績,
長大後要如何去做工作、以及在多大程度上照亮和幫助他人,
甚至就算是戀愛,封徵雪也考量過在與男友交往多久之後,可以按部就班地進行下一步。
他的人生一路走來,有高光有低谷,但即便在重重的打擊面前,也從未有過失控感。
而如今。
封徵雪曾經的那些目標與任務,全部在穿越後重歸於0。
他可以什麼都不用做。
不用再給管床病人查房、開醫囑、寫病歷,
不用再批實習生狗屁不通的實習報告,
不用再為了評優考核加班加點,
不用絞盡腦汁去維護人際關係,
不用強忍著煩去做給領導看的ppt……
都挺好。
沒有指標和掙扎的日子平淡如水,除了自己的心臟不太爭氣,其他的一切都差強人意,安逸得讓封徵雪這等水準的「卷王」都想這麼慢悠悠地消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