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各樣目光如海嘯襲來。
整個學生時代,「孤兒」兩個字始終盤旋在溫頌的頭頂,他想:長大會不會好些?可惜沒有,他沒有如願變成一個很厲害的大人。
二十二歲的他依舊怯懦。
好像回到了那段灰暗無比的時光。
他的肩膀變得沉重。
期待了一整晚的事也變得索然無味。
他把文檔發給肖經理,關閉了微信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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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之開完會,回到辦公室,一進門就看到林律昇大咧咧倚在沙發里,大衣外套甩在一邊,扭著頭,望向落地窗外。
「你怎麼來了?」
林律昇回過頭,視線仍沒落在周宴之身上,魂不守舍道:「方思鏡昨天去相親了。」
周宴之詫然,「和誰?」
「延勝製藥聽說過嗎?有款胃藥很出名的。」
「聽說過。」
「延勝製藥的二公子,今年三十,剛從國外回來,醫械配製藥,真是……門當戶對。」
周宴之輕笑,把文件放到桌上,「你有時間在這邊酸,不如去對面問問清楚。」
落地窗對面,就是方思鏡的大樓。
「他才不會搭理我。」
「千不該萬不該,你當初不該去招惹他,招惹了,又沒勇氣負責任。」
「負責任這方面,我可比不上你,」林律昇笑了笑,旋即又嘆了口氣,「當初我媽帶著我到林家,我一私生子,林律傑處處針對我,老頭子也看不慣我。」
林律昇越想越煩躁,「但我真不是因為林律傑和思鏡有娃娃親,才去接近思鏡的,也不是因為老頭子和思鏡他爸當時有項目要合作,我就是單純的……覺得他好看……」
「所以你天天去招惹他,勾引他。」
「我也沒想到會被老頭子發現,他上來就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也是氣著了,順嘴回了句,對,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搞黃你生意所以接近方思鏡——」
「思鏡聽見了。」
林律昇不堪回首,揉了揉眉心,「真是話趕話說出來的,我哪裡知道他就站在門外面,哪知道……他一生氣就氣了這麼多年。」
「你們兩個需要坐下來,好好解釋。」
「解釋過,他就是不聽,我就沒見過脾氣比他還犟的人。」林律昇抬頭望向周宴之,「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幫個忙,你不是這周末過生日嗎?」
周宴之差點忘了,「是,怎麼?」
「去我那兒,和繽前陣子重新裝修了,我停業一天,專門給你過生日,怎麼樣?」
林律昇在斐城邊上有一個海島度假酒店。
周宴之聽出他的意圖,輕笑一聲。
「反正你也要和你老婆一起過,我給你準備得好好的,玫瑰紅酒煙火表演一應俱全……只要你喊上方思鏡,怎麼樣?」
煙火表演,溫頌說不定會喜歡。
可方思鏡未必願意去。
林律昇見周宴之遲疑,立即慫恿:「你看你沒辦婚禮,也沒度蜜月,結婚兩個多月了,還沒和小溫同學處過二人世界吧?我保證,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行不行?」
周宴之思索片刻,還是隨了他。
「好吧。」
林律昇鬆了口氣,起身時問:「下午去球場?」
「不了,」周宴之的指尖在鍵盤上輕敲兩下,拒絕道:「下午和數據部有個研討會。」
「這種級別的會議還要你親自坐鎮?」
周宴之慢條斯理地推了一下金絲鏡框,語氣聽起來有幾分不動聲色的炫耀——
「溫頌要發言。」
林律昇僵著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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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四十五,謝柏宇走進來,屈指叩了叩溫頌的桌角,「走吧,先去占位。」
溫頌保存了程序,立即起身。
數據部的工程師們也陸陸續續起身,溫頌抱著筆記本電腦,跟在謝柏宇後面,儘量避開人流。謝柏宇忽然轉頭問他:「今晚一起吃飯,叫上你對象?」
溫頌遲鈍道:「什麼對象?」
「你不是說你有對象嗎?一起吃飯吧,我聽說新橋街有一家牛肉火鍋特別好吃。」
溫頌立即搖頭,「不用了。」
謝柏宇扯起嘴角笑:「好神秘啊,小溫同學,保護得也太嚴實了,見都不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