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輕了。
和他往日的雷霆手腕相去甚遠。
或許成元東倒霉,被不相干的陌生人報了警。
而靳行簡對姜茉也沒那麼看重。
這種僥倖心理一直維持到剛剛看到姜茉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
看著親密站在一起的兩人,祁靜雲唇角的笑僵到要掛不住,仍要故作無事地迎兩人進門。
姜商元出門不便,杵著拐杖站在中廳,目光掃到姜茉和靳行簡牽在一起的手和手上的戒指時愣了一愣,「你們兩個——」
被握著的細白指尖輕輕一顫,靳行簡不動聲色地將她握得更緊,綿密的力量穩穩支撐住她。
「伯父,茉茉和我結婚了。」靳行簡答。
客套的稱呼,輕而易舉地替姜茉劃清界限。
意外的稱呼、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姜商元瞳孔驟縮,他將目光移向姜茉。
姜茉唇邊挽起笑,輕輕點頭。
也沒有糾正稱呼的意思。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沒太開口。
祁靜雲心裡翻江倒海,可不得不硬起頭皮給靳行簡遞話。
偌大客廳里的四人,只有靳行簡姿態最為鬆弛。
他閒靠進沙發里,沒再牽著姜茉,只目光時不時攏向她,時刻關注她的感受。
這使得祁靜雲更加小心翼翼,怕牽扯出更多嫌隙,她沒敢探問兩人的過去,只問些家裡長輩最關心的婚嫁問題,既不出錯,又能在字裡行間一探虛實。
「和茉茉商量過,她現在還在上學,暫時不準備大肆操辦,一切等她畢業,以她的意思為主。」
「外公早年見她時就很喜歡,那時還說討來給他做孫媳,今天還喊我帶她回家,只是茉茉更惦記伯父身體,就先讓她帶我過來。現在知道伯父身體沒事,她也就能安心了。」
「婚房暫時定在天樾,那兒離學校很近,方便茉茉回來住。」
靳行簡回答的滴水不漏,祁靜雲一臉欣慰,垂在一旁的手心快被指尖掐腫,心裡更是焦急。
姜茉不可能沒告訴靳行簡成元東的事,只不過或許是忌憚成家,靳行簡沒有直接撕破臉。
那姜家呢?有了姜商元的這一層撫養關係在,能抵消嗎?
越是這樣想,祁靜雲心裡越是不安。
這一場三人煎熬一人獨秀的家常閒聊一直進行到靳行簡提到姜家對姜茉的養育之恩。
「茉茉是個知恩圖報的性格,今天我們過來,主要是看望伯父,另外聽說姜家在津市的項目並不順利,作為對茉茉養育恩情的報答,如果姜家需要,凱信資本可以助姜家一臂之力。」
祁靜雲沒想到峰迴路轉,錯過成家,搭上了更高枝的靳家,她望向姜商元。
姜商元的狀態從姜茉回來時就不對,見他神態疲乏,怕錯過時機,祁靜雲忙自己做主,客套幾句,才委婉將困境托出。
靳行簡沒錯過姜茉眼中一閃而逝又悄然隱藏的錯愕,他握上她指尖,安撫地捏,等到準備和祁靜雲詳談,才側過頭說:「不是說還有東西要帶走嗎?上去收拾一下,一會兒談完後我們回家。」
姜茉安下心,起身上樓,還沒進門就被姜商元叫住。
「茉茉,你跟我來一趟書房。」
姜茉已經很久沒有踏入姜商元的書房,這里和之前變化不大,姜家四口的全家福和她的獲獎畫作照片並排放在書桌一側。
全家福是姜桐兩周歲生日那天拍的。
姜茉印象深刻,那一晚她在老師那上完課出來,等了許久家裡的車都沒來,後來是祁靳來接她,把她帶往醫院,他給她帶來一塊蛋糕墊肚子,路上告訴她,切蛋糕後姜桐玩鬧時不小心磕到頭,全家人都在醫院。
以前沒有細想,她只當那是血緣關係最為親密的一家四口合照,上面沒有她,也沒有祁靳,她還為只有自己的獲獎作品能擺上爸爸的書桌而自豪。
現在才知道,原來所有的蛛絲馬跡都能拼湊出一個事實,她和姜家從一開始就涇渭分明。
姜商元轉到書桌後,一手杵著拐杖,一手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把鑰匙遞過來,「保險柜最下層有一份文件。」
說完坐在轉椅上,悶咳幾聲。
銅質鑰匙沉甸甸地壓在手心,冰冰涼涼,姜茉拿著沒動,「您昨天檢查怎麼樣?」
蒼老的唇角向上彎起,姜商元勉力笑道:「沒事兒,養一段時間就好。」
「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來和我商量一下?」
他問得越來越輕,像不忍心苛責,也像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立場。
「他對我很好,」姜茉垂下輕顫的眼睫,「一直在幫我,護我。」
書房氣氛沉滯下來,少頃後,姜商元報了一串密碼,「去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