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蹙眉:「比如?」
岳寂頓了頓,變回了一團濃稠黑影。
一大隻黑色把他困在懷裡,悶悶地說:「這才是我最初的模樣。」
似乎怕戚清退縮,黑影又立刻恢復人形,解釋道:「蜃族生來如此,混了魔族血脈的會更黑些。我們必須學會化形,連內腑也模仿得惟妙惟肖,才能修煉靈氣。」
「所以,」戚清沉默了一下,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包括內里,都是假的?」
岳寂垂下眼睫,輕輕點了點頭。
戚清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他到底要說什麼。
對人族致命的心臟位置,於岳寂而言根本就不是命門所在,那些鮮紅的血不過是幻化出來的假象。
今日岳寂徒手剜出血蠱,看似兇險,實則未必傷及根本。
他忍不住擰眉,質問道:「為何不早說?」
他實在想不通這有什麼好隱瞞的——若是為安全考慮,難道岳寂壓根信不過他,所以不肯讓他知道真正的命脈?
岳寂聞言,遲疑了一瞬,復而像只做錯事的小崽子般蹭過來,濕漉漉的眸子可憐巴巴往著他:「我怕師父嫌棄我……」
「你!」戚清氣極反笑,抬手戳了戳他的額頭:「我都知道你本體是團黑影了,不也答應了與你在一起?」
搞得好像跨物種戀愛犯了天條一樣,他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嗎?
「師父是答應了我。」岳寂突然逼近,將他困在身下,目光灼灼地鎖住他的視線:「所以,師父也不能不要我。」
「還學會搞強買強賣了?」戚清立馬沒了好臉色。
他閉上眼,翻身躺回床上:「早說了,哭也沒用,事不過三,這都是你自找的。」
「哦。」岳寂悶悶地應了聲:「那我真哭了。」
——哪裡有人哭還要預告的?
戚清索性裝睡,不再理會。
身後傳來窸窣響動,那人又貼了上來,緊貼著他不著寸縷的後背,嗓音軟和下來:「師父,我真的要哭了?」
「哭啊。」戚清眼皮都不抬,「不哭我瞧不起你。」
身後馬上陷入了沉默。
戚清閉目等了許久,既沒聽到啜泣聲,也沒再被招惹,心裡不由狐疑起來。
難道真在哭?
也是,這孩子哭的時候從來不吭聲,聽不到動靜倒也正常。
他強忍著不去理會,本來想直接入睡,到底放心不下。
不知過了多久,終是無奈地睜開眼。
活該自己是個操心的命。
他繃著臉正要轉身看看岳寂哭成了什麼樣子,忽然聽到身後人冷靜的聲音。
「我想過了。」岳寂語氣平靜,「還是讓師父哭更合適。」
「?」
戚清不可置信地回頭,下一秒就被重新壓在了榻上。
……
翌日清晨,聯盟大營召開了一次緊急集議。
昨天那場突如其來的風暴重創魔族,經過眾修士一日探查,證實魔族營地確實損失慘重,不僅損兵折將,魔君似乎也受了傷,正在指揮殘部撤回魂淵。
這等天賜良機,修士豈會放過?
雖說最初是打著營救戚清的名號集結,但如今戚清自己逃了回來,而魔族正是虛弱之時,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只是魂淵中地形詭譎,還需熟悉內情之人好好指點一番。
這嚮導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戚清和岳寂的肩上。
然而作為主人公的二人卻姍姍來遲,戚清眼下泛青,面無表情,似乎並未休息好,心情也不咋樣。
而跟在他身後的岳寂卻面色饜足,健步如飛,全然不似情報所說深受重傷的虛弱模樣。
見狀,幾個暗中打量的人悄悄交換眼神,不動聲色地收斂了心思。
議事廳內,各派俱是分席而坐。
雲霄宗長老端坐上首,往下席位依次是玉清門、玄天閣、丹宗,然後才輪到天度宗。
戚清掃了一眼,心中已對聯盟格局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