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源源不斷湧入,經過岳寂煉化之後, 化作最溫和的靈力, 完全渡入戚清體內, 不知這人持續了多久, 戚清經脈中的靈力已溢滿, 甚至隱約觸碰到了元嬰與化神之間的那層屏障。
他靠了好一會兒, 才微微直起身子,問了一個有些莫名的問題:「岳寂。」
「……如果有一日, 我為了修復靈根,重傷了你, 想取你的血卻沒能成功, 等你養好傷回來, 會怎麼做?」
岳寂明顯愣了一下,語氣竟有些委屈巴巴:「師父……你捨得這麼對我嗎?」
和回憶里的龍傲天相比,此刻的岳寂像只耷拉下了耳朵的家犬, 眼神有些可憐,看得戚清心頭一軟,揉了揉他的發頂:「只是假設。」
「就算是假設也不行。」
岳寂鬱悶地否定了這個可能,又往他身邊湊近了些,道:「師父不會這麼做的。怎麼突然問這個?」
戚清避開他的目光,堅持道:「我想聽你的答案。」
他不確定那段回憶是另一個世界真實發生過的過往,還是破境時產生的心魔環境,卻極想知道,這個被他親手養出來的這個孩子究竟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是會像原著那樣走向極端,還是……存在其他的可能?
岳寂抿著唇,黑眸輕輕轉動了一下,極快瞥了他一眼,道:「不告訴師父。」
看見他的眼神,戚清微微搖頭,知道暫時得不到答案了。
他仰望向洞外天際,面色略微凝重。
只見濃黑的劫雲翻滾,紫電如游龍般在雲層中閃現,這次的雷劫竟比岳寂晉升化神時來得還要可怖,莫非是因為魂淵的影響?
「師父。」他聽見岳寂忽然開了口:「不論你聽到了什麼傳言,看到了什麼幻想,我就是我,也只是我。」
他伸手握住戚清的手腕:「不是惡人,不是白眼狼。師父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
戚清回過頭,岳寂靠近一步,幾乎抵上了他的額頭,耳語道:「所以,師父別怕,好不好?」
那雙眸子清澈見底,是獨獨屬於他的柔和。
戚清忽然覺得心尖被輕輕撞了一下,有什麼東西無聲落定。
見他不答,岳寂又問:「好不好?」
戚清閉了閉眼,終於點頭。
岳寂這才彎了彎唇,蹭進他的懷裡放軟了聲音:「師父昏迷了怔怔三日,我都快急瘋了,幸好並無大礙,醒來第一句話就是『想我』……是有多想?」
戚清被他蹭得往後仰,後背抵在岩壁上,被他正兒八經地問出來,有些不好意思,道:「自然是很想。」
「很想是有多想?」岳寂不依不饒地追問。
戚清無奈道:「雷劫要來了,就算想聽好話,至少也得等為師先辦完正事吧?」
「可是我想聽。」懷中人撒嬌似的勾了一下他的手指。
遠處雷聲炸響,閃電將山洞照得慘白,戚清能感覺到頭髮絲在往上飄飛,一種本能的危機感攀上心頭,好像天道想致他於死地似的。
外面是雷光,眼前是纏著他說情話的徒弟。
……罷了。
還是先說吧,冰靈根渡劫本就兇險,往不吉利的方向想,說不定沒等雷劫結束他就沒了呢。
戚清嘆了口氣,捏了捏對方的臉頰:「你啊……」
青年唇瓣開合,卻在下一刻,被洶湧而至的雷聲盡數吞沒。
戚清甚至沒聽清自己說了什麼,耳朵嗡鳴作響,溫熱的鮮血從耳道滲出,可面前人卻好似聽懂了,微微一笑,將他牢牢護在身下。
岳寂用整個身軀為他築起屏障,任憑暴烈雷光傾瀉而下。
戚清瞳孔驟縮,拼命想推開身上的人,可身上人的身軀卻如同山嶽般紋絲不動。
「岳寂!你瘋了嗎?!」
戚清急得喊他的名字,聲音嘶啞:「你不要命了?替人雷劫會遭天道反噬的!」
回答他的是一個用力的擁抱。
岳寂將他的臉按在自己胸膛前,滾燙的唇貼著他的耳垂,在雷聲中一字一句道:「我也很想你。」
……
魂淵。
倒懸的天頂雷雲密布,近百位魔族大能凌空列坐,氣氛冷肅。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齊聚一堂,上一次這般陣仗,還是近千年前誓要踏平修真界之時,而其中有些昔年的同伴已經凋零。
上首的魔君背手而立,冷冷道:「人還沒齊?」
身側魔影微微躬身:「稟主上,族老與七十二魔將已到齊,至於公子之中……唯有少主人還未有蹤影。」
「一個雜種也敢擺譜?」魔君冷笑:「半個時辰內若不到,他也不必再來了。」
魔影不敢接這話,沉默之間,底下忽然有人不經意道:「我怎麼聽說,他那爐鼎要突破了?有人見他帶著爐鼎闖出了魂淵,父君若要等……恐怕一時半會也等不來呢。」
魔影瞥了一眼那人,十公子,魔君子嗣中少有的純血魔族,自詡血脈尊貴,並不待見其他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