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煽動父皇施壓,哪怕顧翎羽不能成功去做平妻,也能因為種種衝突,讓父皇知曉:最能靠得住的,並非什麼諍臣,而是血親。
太子拿一些公事做引子,匯報完畢後,便試探問道,「剛剛兒臣來時,碰見了裴將軍。裴將軍臉色不太好,又見他是從御書房的方向而來,兒臣猜父皇是否召見他了?裴將軍性格耿直,沒惹父皇不快吧?」
心中想:只要父皇隨口說兩句,他便能趁機煽動。
明德帝擺了擺手,「那件事先放放,你來得正好,朕正要召你過來。南詔國新帝登基一事,朕原本是要派使臣團過去。但剛剛幾位大臣奏議,說你去更適合。
近些年,因為北燕動盪,周圍幾個藩屬國也不老實。以東越國為首,如果南詔國再脫離我們,影響便太過惡劣,其他藩屬國也會動心思。
所以朕思來想去,此趟安撫重任,應該你去。太子乃國之儲君,親自前往南詔,足以彰顯我朝對南詔的重視與關切。你參與此等外事活動,也可積累經驗,為日後繼承大統、處理天下諸事奠定根基。」
太子一愣——什麼,讓他去南詔國?這個關鍵時期……難道是安國公府知曉他煽動父皇?
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裴今宴為人素來端正,在宮裡連個朋友都不交,更何況安插什麼眼線。
想來,真是官員的意見吧……真是多管閒事。
太子心中怨懟,但表面還是文雅謙忠。
隨後,明德帝便針對出使南詔一事,對太子交代,全程未提裴、顧之事,太子也未成功插進話題。
……
夜晚。
裴今宴回來,把御書房一事,說給蘇明妝聽。
蘇明妝聽得心驚膽戰,「你……就這麼對皇上說話?」
「是啊。」
蘇明妝剛沐浴結束,裴今宴屏退丫鬟,自己拿著巾子為夫人擦乾頭髮。
女子的髮絲濃密、柔順細軟,放在手中,若捧著一束真絲,讓他愛不釋手。
蘇明妝抖了抖,「你……你不怕皇上動怒?父親曾說過,皇上雖努力裝明君,實際上生性多疑、喜怒無常。」
裴今宴沉溺在為夫人擦頭髮這項美好活動中,對皇帝話題,漫不經心,「如果我順著他說話,或吹捧他,他才會生疑。越是頂著他,他越覺得我忠心不二。」
「……」蘇明妝。
她狐疑地看向專心致志為她擦頭髮的男子,「你是故意為之?」
「是,你不用擔心,我能拿捏好分寸。」
「……」
蘇明妝突然有種感覺——這人,可能不如表面那般木訥老實。
「哦對了,」裴今宴想起另一件事,「剛剛今酌發來消息,他用了一些手段,煽動閣老奏議,讓太子親自出使南詔。皇上同意了,今日便發了聖旨。使團前些日子便準備好,即便加了太子,也沒有太大變故,最早明日、最遲後日,定出發離京。」
蘇明妝驚喜,「如果沒有太子煽動,加之我裝病,皇上會不會放棄向你施壓的念頭?」
裴今宴冷哼一聲,「管他是否放棄,反正我不可能娶別的女子,這輩子都不娶。」
蘇明妝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如果此事順利解決,皇上會不會,繼續讓他隨荒谷老人學兵法?
第474章
她何德何能?
事實正如裴今宴所預料,第二天,太子便隨使臣團離京,去了南詔國。
上午。
蘇明妝半夢半醒之間,就隱約聽見一陣女子哭泣聲。
因為還沒全醒,意識未歸位,一時間分辨不出哭的人是誰。
後來她勉強睜開眼,當看清哭的人,一下子被嚇精神了,「母親……大嫂、二嫂……三嫂,你們怎麼來了?」
哭的不是別人,正是母親和她三位嫂子。
因為這四個人在哭,連帶著周圍下人們也哭,只是下人不敢哭得太大聲,默默流淚。
知道的,是知道她們到了她的房間;不知道的,怕是以為她們來了她的靈堂。
蘇明妝對王嬤嬤道,「讓她們下去吧。」
王嬤嬤心領神會,立刻把下人們都趕了出去,房間裡便只留幾名知情人。
幾名嫂子忙乎開了,有人拿來軟墊,扶蘇明妝坐起;有人端來清水和丁香,讓蘇明妝清口;有人拿來梳子,幫蘇明妝簡單梳起頭髮。
蘇明妝坐了起來、嚼了丁香吐出、喝了水潤喉、梳好了頭髮後,哭笑不得道,「你們也不是不知內情,哭什麼?」
大嫂埋怨道,「知內情又如何?裝病,就不難受了?狩獵節,父親服用那毒,前前後後被折騰小半個月,和真病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