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今宴抱著女子,嘆息道,「委屈你了,是我沒用……」
蘇明妝暗暗翻了個白眼,「怎麼剛見面,就說喪氣話?以後不許說自己沒用了。」
裴今宴苦笑,心裡想——不說出來,就能自欺欺人嗎?連自己夫人都保護不了,不是沒用什麼?
蘇明妝從他懷中起身,故意板著臉,「去給我拿水。」
「遵命。」裴大丫鬟乖乖取水。
是她最喜歡的花茶。
蘇明妝接了茶,潤了喉嚨,之後認認真真道,「我問你,你覺得這世上,誰有用?」
裴今宴一怔。
蘇明妝不等他回答,繼續道,「皇上有用嗎?他被外戚鉗制、被武王威脅;姚家人有用嗎?他們也只是外戚、權力再大也不能有野心;武王有用嗎?哪怕被先皇偏愛,也得不到皇位;先皇有用嗎?都不能把皇位傳給喜歡的兒子。他們幾個都沒用,你要那麼『有用』做什麼?」
「……你永遠這般能言善辯。」裴今宴無奈。
她有理有據,卻無法安慰到他,哪怕全天下人都沒用,他也無法安心逆來順受。
他心情越糟糕,心中「野獸」便越發不受控制。
這些天,他終於弄清楚那「野獸」是什麼——是他從小到大的私慾和逆反!
世人都以為他是古板木訥、循規蹈矩之人,實際上正好相反,他的逆反心理比任何人都強!
只是他苛刻自律,將逆反壓抑在心底。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自從大婚後,他對生活越發不滿,心底封鎖逆反之處,好像也頻頻動搖起來。
第471章
原來,他在等喜娘啊?
蘇明妝敏銳感受到男子的情緒起伏,她試探著問,「皇上又對你施壓了?」
「沒有,」裴今宴憐惜地整理女子面頰旁的髮絲,聲音帶了些許哀求,「能偷偷停藥嗎?只單純裝病?」
蘇明妝搖頭,「恐怕不能!我裝病,連太子都能看出來,更何況剛裝病的顧翎羽?如果我是她,隔幾日定想辦法,讓太醫突然造訪檢查,我脈象若恢復正常,那便是欺君之罪。」
想起顧翎羽,裴今宴就氣得咬牙切齒,「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惡事,這輩子招惹這麼個人?我實在搞不懂,婚姻之事不是你情我願?強扭的瓜,有什麼好下場?」
蘇明妝縮了縮脖子——她好像也強扭了個瓜。
裴今宴也後知後覺地察覺,急忙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不過話說回來,你用的藥,之前蘇學士也用過,藥效會不會相同?太醫能不能看出來?」
蘇明妝回答道,「這個你放心,前天我專門回學士府,為了的就是這個,父親已找石大夫,專門重新調製,石大夫根據之前我莫名高燒,更改了藥劑,使用後的脈象,便與那次高燒脈象相似。」
裴今宴想起,他從鎮戍關回來時她生的怪病,當時就是石大夫為她診治。
想到當初兩人發生的矛盾,暗暗後悔——當時她大病初癒,他卻因為吃醋,拋下她入宮面聖。
當初……
聽說她要與其他男子表現曖昧,他五雷轟頂,現在卻發現,她與錦王的合作,竟是整場鬧劇中,最無關痛癢的一個環節。
蘇明妝能看出他心情不好,此時怕是強打精神陪她,便輕聲問道,「別擔心我,你忙一天,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
裴今宴故意說氣話,「你不想見我?」
蘇明妝直接懟了過去,「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不想見你?我巴不得你一直陪我,多少次,我委婉勸你留下,是你不肯。」
「……」裴今宴。
見男子尷尬,蘇明妝噗嗤笑出來,之後促狹地擠了擠眼睛,「今天晚上,要不要留下?」
裴今宴心中掙扎一番,低聲道,「那喜娘,最近不在京中。」
「?」
「原本我的打算,是把我們成親那日的喜娘找回來,把儀式進行完再……洞房,誰知那喜娘的弟弟成親,她回老家了。我已寫了信過去,讓她忙完家事,第一時間回來。」
蘇明妝這才明白,為何他一直推脫,鬧了半天,竟自有打算。
她失笑道,「你為何之前不說?是想給我驚喜?」
「不是,」裴今宴尷尬解釋,「數次想說,卻又覺得說出來太過刻意。本以為那喜娘很快能回來,沒想到一等就等了這麼久。」
蘇明妝伸手,拉住他的手,看著他微紅的面龐,笑盈盈道,「誰說強扭的瓜不甜?」
「……」裴今宴。
見某人臉更紅,蘇明妝大發善心,決定放他一馬,「你用晚膳了嗎?」
心裡想著,他換了衣服,應該已經吃完了吧。
「沒,想和你一起用。」
蘇明妝驚訝地看了一眼窗子,「現在什麼時辰了?這麼晚,還沒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