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寧當然知曉殿下的苦衷。
但知曉歸知曉,依舊不贊同啊!
君奪臣妻,好說不好聽。還有,好馬還不食回頭草呢!
就在田子寧思考如何勸說太子時,太子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拿到唇邊慢飲,「你是不是想說,若真成功,會被世人辱罵?」
「屬下不敢!」
「呵,想那麼多做什麼?本宮還不知,這太子之位能坐多久,本宮這條命,還有多長。」
田子寧急忙小聲勸道,「殿下不應如此悲觀,逆賊再怎麼猖狂,真龍之命都是皇上和太子,這是天命!」
太子慢慢抿著茶,「本宮不信鬼神,不信天命。」
見田子寧又要說什麼,放下茶碗,也不惱,只擺了擺手,「你若覺得本宮不地道,那就算了,白折騰你來一趟,實在抱歉。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本宮自己想。」
田子寧哭笑不得,「殿下說笑了,您若堅持,屬下哪有打退堂鼓之理?屬下覺得,拋開倫理道德,這件事不算難。」
「說說看。」太子饒有興致。
田子寧也無奈——他這舍人,本職工作是幫太子殿下處理文書,外加出謀劃策,誰能想到……當然,搶女人好像也算是出謀劃策。
「所謂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明著搶人是下策,親而離之、蛇打七寸,才是上策。
安國公最在意的是什麼?是名聲。只要殿下捨得,把蘇姑娘和錦王之事宣揚開,安國公自然與蘇姑娘拉開距離。」
這一點,太子自然也能想到,「無論本宮是否捨得,這謠言都會傳開,輪不到本宮動手。」
田子寧點頭,「是啊,武王是最希望拆散裴家和蘇家的,但……如果真拆散,豈不是便宜了武王?」
太子緩緩勾起唇角,綻放出與他溫和五官格格不入的邪肆笑容,「這樣,本宮才能勉為其難地與蘇家聯姻。」
田子寧一怔,隨後面色發白,額頭也慢慢滲出細汗,「但這樣……會不會對皇上不利?我們本就沒太大優勢……」
太子淡淡打斷,「是否有利,與本宮有何關係?子寧啊子寧,要本宮和你強調多少次,你才能銘記:這江山未必是父皇的;即便江山是父皇,父皇也未必會傳給本宮。而且父皇手中的江山,明著姓秦、暗中姓姚,也許某一日,人家想取而代之呢?」
說著,太子淡笑著起身,走到門旁,推開門。
門外冷冽晚風吹了進來,太子淡金色衣袂隨風泛起一些波浪,「與其在這毫無希望的沼澤掙扎,在泥濘中窒息,還不如確保自己榮華富貴的前提下,做一些想做的事,人生苦短,快樂不更重要?」
又一陣晚風吹進來。
哪怕距離書房門有一段距離的田子寧,都被吹得打了個冷顫。
但太子依舊紋絲不動,一派從容,好似如沐春風一般,「子寧,本宮真的很久沒想得到一個東西了,恐怕很難放下。」
田子寧跟隨殿下十年,自然知曉殿下的苦悶,他跑去把門關了、把人拉回來,「好好好,殿下想要什麼就要什麼,但務必要保重身體!還有,屬下聽說晉國公府的姬碩與安國公一直不對付,屬下明日去找姬大人聊一聊。」
……
翌日。
宮中。
裴今宴剛到三司衙門,就發覺氣氛詭異。
尤其是,他走到門口,眾人便齊齊低頭忙手頭事務,處處帶著刻意。
裴今宴暗暗攏了攏手指,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釋然下來,之後走到位置上,打開記錄薄。
一晃,到了下午。
有侍衛入內,來到裴今宴桌旁,「裴將軍,皇上召您,讓您到御書房一趟。」
裴今宴放下文書,起身道,「好,勞累。」
之後他發現,那侍衛在轉身一瞬間,好似抓緊時間多看了他兩眼。
「……」平日不是天天見面?為何今日突然多看?
怕是觀察他的表情吧。
好奇堂堂勳爵武官,面對新婚妻子與其他男子行事曖昧,會作何反應,是沮喪,還是憤怒。
裴今宴本以為經歷了栽贓一事,他已經歷盡風雨、銅牆鐵壁,但現在才發現,自己仍然不堪一擊。
好在他知道實情,如果不知實情……後果難以想像。
裴今宴儘量表現得若無其事,匆匆出了房門。
他不知的是,他前腳剛走,後腳幾名同僚便湊到了一起,談論起來。
「裴將軍真是……哎,這就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嗎?非要可著一個人霍霍?就不能換個人?」
「是啊,前些日子裴將軍被誣賴成登徒子,感覺才沒過幾天,怎麼又……嗨!」
「不是!不是說裴將軍現在和夫人感情好了嗎?感情好也紅杏出牆?」
「誰知道了……」
「……」
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