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窈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清湯寡水,不由無奈地笑了笑,「你母親的死與我無關,而我母親的死確與她有關!」
她冷不丁地提起白氏,曲初凝愣了下,隨後回憶說道:「白氏產後身體虛弱,是她自己撐不住才撒手人寰,與我母親又有何干係?」
「我本不想用你將這些恩怨,但你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我便好好把你母親的陳年舊事與你翻翻!」
有了胡媽媽的證詞,陳窈的猜想得到了驗證。
白氏入府後,萬菁菁表面對她恭敬,人前讓曲酆挑不出一點錯誤,人後對白氏也如同姐妹相處,因為她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萬菁菁要讓白氏對她放下戒備,她在白氏的湯藥中加入能讓她虛弱的藥,因而生下孩子後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虧損,等白氏反應過來是她做的手腳時已油盡燈枯了。
白氏死後她讓陳芹媽媽將年幼的曲文竹抱走,偽裝成走丟的假象,陳媽媽抱著曲文竹等萬菁菁的消息,熟料等來的卻是萬菁菁派來的殺手,她要將她們二人趕盡殺絕,只有這樣她坐在大夫人的位置上才能安心,夜夜都有好夢相伴。
陳媽媽一路躲躲藏藏,最後看著懷裡年幼的女娃娃終究是心軟了,她躲在花頤村獨自撫養陳窈成人。
曲初凝聽完,登時愣住。
她慈眉善目的母親,常年拜佛,好善樂施,連路過的乞丐她都會特意下馬車,施給他們銀兩,很難與陳窈口中惡毒的女人聯繫一起。
這一刻萬菁菁猶如一塊通透明潔的玻璃破碎在她的面前。
她胸腔劇烈起伏,陳窈的話像是一陣猝不及防的大風,好似要把她颳倒一般,久久才說出一句,「我母親怎會害人?」
陳窈冷冷地掀起眼皮,目光閃爍著鋒利的光,「你母親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眼中的善人,若不是我知道她心底最大的秘密,豈會對我動殺心?」
曲初凝腦袋搖晃,頭上的釵環發出清脆的響,「不可能……你這是誣陷……死無對證的事情,你大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憑你一人之詞又何以立足?!」
「這些全都是胡媽媽一字一筆寫在宣紙上的,需要我叫人拿給你看嗎?」陳窈言辭生硬,面無表情,「她的字跡你最一清二楚!」
胡媽媽是萬菁菁的心腹,她所言句句都是鐵證。
曲初凝虎軀一震,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淚珠如同雨水沖刷她的面容,「就算我母親要害你,你現在不也完好無損地坐在這裡嗎?而我卻永遠見不到她了!你滿意了吧!」
陳窈神色沉沉,望著曲初凝失控的樣子,她心中沒有半分波瀾,也不想再和你解釋什麼了,有胡媽媽的證詞她就已經相信了,只是不想接受罷了。
曲初凝內心極度崩潰,滿目淚痕的面孔跟著扭曲,跌跌撞撞地朝陳窈走過去,指著她大叫嘶吼,「從你一回來我家就不得安寧,你就是個掃把星!」
說著就要揚起手,甩給她一巴掌。
陳窈大驚,急忙往身後退了一步。
曲初凝用的力過於猛,身子不受力,撲了個空,半個身子倒在紅木桌上,滾燙的白粥濺濕她的衣袖,極為狼狽不堪。
人也丟了,狠話也放了,她今日必須給陳窈一個教訓,讓她知道這個家不能任由她為所欲為!
曲初凝慢慢弓起身子,攥緊了拳頭,一雙漂亮的眼睛卻盛滿不甘與怒火,像是要把陳窈吞噬乾淨一般。
陳窈不怕她,她挺直了腰身,袖口下的手也捏緊了。
就在兩人戰爭一觸即發之時,營帳厚厚的幕簾被掀起,幾束亮光進來的同時,一道沉著有力的聲音隨之落下,「窈娘可是你親姐姐,曲家不教你尊卑禮儀嗎?」
兩人同時抬起眼看去,只見顧宴書一身墨色金邊蟒袍,發束鎏銀如意冠,突顯五官立體,氣質尊貴,周身似凝滿寒冰之氣,闊步走了進來。
曲初凝猛然抬起頭,瞪著無措的大眼睛,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窈娘?攝政王叫她窈娘?
「不要再學你娘從前的做派,窈娘自始至終都只有本王一個男人,你們費盡心思找她的前夫君、傻相公、老相好都是本王一人!」
顧宴書的聲音如一記重拳打在了曲初凝的心裡,她登時瞠目,如同入了定般地回味顧宴書所說。
陳窈長睫眨了眨,扶著額頭不知說些什麼好。
這下全家都知道她與顧宴書那點破事了……
顧宴書才不想和陳窈藏著掖著,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你們……你們……」曲初凝不可思議到喘不上氣來,想不到陳窈的相好和當今攝政王是怎麼聯繫上的,一時都忘了見到攝政王要行禮。
顧宴書拉起陳窈的手,懶得同曲初凝講清這些稱呼與來龍去脈,只言簡意賅地表示道:「本王與窈娘間的情趣罷了!」
陳窈額角一抽:「……」
這個就不用說了吧。
曲初凝聲音哆嗦,張著嘴,仿佛終於抓到了陳窈的錯事,說道:「你竟敢和攝政王私通!我要告訴皇上,治你的罪!」
在她眼裡攝政王無比高潔,而陳窈一臉狐媚長相,肯定是她給攝政王灌了迷魂藥,是陳窈與他私相授受!
「本王今日心情不錯,還不想殺人!」顧宴書凝起眸光,一絲壓迫染上他的長眉,「但本王提醒你,最好把嘴巴放乾淨一點,否則別怪本王不顧及曲相的情面,給你點教訓!」
曲初凝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哪裡經受得起顧宴書的恐嚇,她面色慘白如紙,剛才還高亢的勢氣頓時低迷。
陳窈不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女人,曲初凝確沒實質地害過她什麼,讓她長個記性便可見手就收,她對顧宴書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