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窈別過頭去,佯裝氣惱的樣子,不去看他。
顧宴書不肯善罷甘休,他撩開她的衣襟,雪膚上密密麻麻的紅印,如紅瑪瑙似的,她皮膚本就嫩得能掐出水似的,平時稍稍一用力便能有道紅兒,要是剛才不及時上藥,明日定會烏青。
她本就愛美,留了消不掉的印,肯定會難過,顧宴書自責道:「都怪本王。」
「你臉也花了。」
陳窈不服他,自是不願與他肌膚相貼,而這一巴掌下去像是激發了顧宴書骨子裡的獸性,似的,喚起他更加猛烈的進攻,她毫無還手之力,身體似比棉花還要綿軟,毫無還手之力。
顧宴書臉上還掛著彩,但女人的力道再兇猛也比男人小很多,才上過一次藥,他臉上的巴掌印就已消散許多了。
而身上的血道子被衣服遮蓋,誰也看不到。
顧宴書毫不在意,輕快地說:「男人流點血無妨。」
「有話好好說,別……別再這樣了。」
陳窈一回想他如猛獸欺身而來,心底就有芥蒂,小聲嘟囔地說。
「本王答應你不會再不管不顧了。」顧宴書摸摸她的腦袋,摟她進懷說:「是不是有一堆疑問想問我?」
陳窈身為他的枕邊人,他雖不想將她牽扯到這場爭鬥里,但要讓她全身心地交付於他,必要的過去需交代清楚。
陳窈靠著他說:「我只知你那時被馮太后的人追殺,無意間被我所救躲進花頤村,對你重回朝堂後的事便一無所知了。」
顧宴書撩開她額前的秀髮,親了她眉心一口,柔聲道:「別急,本王都與你坦白。」
「還未回到宮中本王就聽聞顧遠璋當了皇帝,也就是現在的林羽植,本王從未想與他爭奪皇位,皇位上是顧家的血脈,沒理由將他趕下高台,但馮太后面對從死裡逃生的本王嗅到一絲危險,本王是馮家也是她兒子榮華富貴的絆腳石,沒有什麼比我死了更讓她痛快。」
陳窈彎彎的柳葉眉輕皺,抱緊了他的腰。
「穩住地位的一件事便是奪權,兵權有一大部分都在本王手中,想讓本王輕易交出絕非易事,馮太后算錯了我想要皇位,而我也算錯了顧遠璋想要皇位,顧遠璋壓根不想做皇帝,他不喜歡如囚牢一般的皇宮,權位越高越不自在,他最大的支持是背後的馮家,沒有了馮家的扶持也就沒有他,說好聽的是扶持,說難聽一點便是操控,讓他做一個傀儡皇帝自是不願意,若這時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給他退位是再好不過的了。」
後面的事大抵如話本里的言論一般,陳窈淺眸中閃過一絲痛心。
「從匈奴那種蠻夷之地回來的七皇子,他不服皇兄的統權,猩紅的雙眼滿是對權貴的鄙夷,便一箭射殺了皇帝,最合情合理!」
陳窈聽到這裡就明白了,馮太后把顧遠璋遠走皇宮的理由按在了顧宴書的身上,讓顧宴書被世人,她連親兒子她都想利用,成為一把攻擊顧宴書的武器,可見她心機深沉,手段陰毒。
她抬起下巴,恍然地說:「所以話本里的顧宴書是馮太后眼中的顧宴書?」
「嗯,是馮太后想讓世人知道的顧宴書,一個滿身殺戮的皇子,連流著同樣血的親兄弟都敢殺,又豈能管理好一國,自然是難當大任,當不了一國之君。」
「可你們是手足,林羽植為何要同意馮太后的計劃?」陳窈不敢相信林羽植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不想也由不得他了,馮太后既動不了本王,只能要本王身敗名裂,她心意已決,而且此事對本王的性命也無半點危險,只不過是名譽有損,他自是樂得逍遙自在。」
宮中的人大多都身不由己,陳窈深深地明白這一點。
「無論顧遠璋是死是活,在她眼裡是我把顧遠璋踢下皇位,也是我將她們母子二人分離,她恨我無疑。」
陳窈心思單純,「那你為何不為自己辯解一二呢?」
「本王說不是就不是了?你會信一個渾身沾染血腥的皇子,還是操持朝政,受萬人愛戴的太后呢?」
陳窈說:「可你為了讓嬅京的百姓過上和平的日子,誓死與外敵拼博,這些她們也不聞不問嗎?」
他是忠國為民的大將軍沒錯,但血淋淋的雙手沾染無數條人命,既是把利刃,會殺外敵也能殺內奸。
百姓厭惡戰爭所帶來的悲壯,也對將軍嗜血的天性感到害怕。
他功績高,沾染的血就越多。
將軍夸寶劍,功在殺人多。
所有過往,似煙消雲散般在他鋒芒的眉宇間只化為兩個字,「無妨。」
陳窈亮晶晶的眼眸閃爍著堅定,「我信你。」
顧宴書收起眼中泛起的悲情,他溫柔地道:「本王上位地位不穩,被朝中官員視為眼中釘,尤其是與馮家馬首是瞻的朝臣,自是不服,處理起這些相當棘手,這也是我不敢第一時間將你接回府之處,你跟著我只會白白受苦。」
陳窈一直以為顧宴書為了報她賣了他的仇,故意久久不現身,原來他的難處比她想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