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
他的大腦被什麼東西填滿,讓他甚至沒法好好思考,只能呆呆直視前方。
旁邊的狼魔咬著他的衣袖想將他扯離原地,卻怎麼都無法拉動雲瑕一點點,只能急得不停地嗚嗚叫。
雲瑕隱約知道自己不對勁,可是完全無從抵抗那一下下強烈的衝擊,仿佛無數大鐘在他耳邊瘋狂鳴響。大腦隨時就要爆炸一樣疼,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那一下一下,連綿不絕的鐘鳴,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整個人震裂。
他很想撞擊地面,撞擊任何堅硬的東西。
可絕望的是,他無法動彈,只能生生受著。
眼淚不受控地沿著眼角流下來,僅剩的一點點意識中,他見到魔尊來到了他面前。
他努力辨認出魔尊的口型:「殺了。」
……殺了?
誰?
我嗎?
……殺就殺了吧,別讓我這麼痛苦……
快點拯救我……
雲瑕用最後的力氣沖魔尊扯開嘴角笑了笑,笑得很醜。
魔尊卻頓了頓,疑惑地看著他。
為什麼要笑?不知道本尊正在殺你嗎?
就算你識海外有個強大的封印,也遲早頂不住要裂開,隨後你會在瞬間死去。
完成本尊的願望。
魔尊眸子忽然一顫。
瞬間死去?
雲瑕,死?
他仿佛從遠古的幻夢中醒來,立刻察覺到自己靈識上的異樣,雲瑕之前朝他喊出來的那句話現在才同步到他腦中。
他的靈識不對勁。
是這幾個魔族!
不過幾息之間,魔尊就想通了來去脈,靈識極其隱蔽微小的變化竟然讓他的行為發生了這樣的改變
原本的他不會任由那幾個魔族在他面前大放厥詞。
雖然他想殺了雲瑕,但不會這麼急,起碼不會讓他……這麼痛苦。
讓他更加詫異的是,居然是雲瑕的「死」讓他發現了自己的異樣。
正當他解除對雲瑕識海攻擊的那一刻,魔尊聽到了無形的「咔嚓」一聲。
封印裂開了一條縫。
而雲瑕一頭栽倒在魔尊懷裡。
宛如清風拂過,那些痛苦就那麼被吹散,餘下空茫茫的意識和疲憊至極的身體。
魔尊按住他汗涔涔的額頭,眼神冷漠,極細的一縷靈識從封印裂縫裡鑽進去,生生將他識海里的混亂壓了下來,等著他驚慌失措地掙開他。
面對魔尊的殺意,恐怕這人會立刻就逃。
若他逃,就殺了他。
魔尊漠然地想。
雲瑕絲毫沒感覺到魔尊的意圖,更不知道他想殺了自己,他甚至以為自己因為直視那些殘影被波及的。
也沒看見按著他額頭的手指尖上盛開著一躲小小黑蓮,只要有任何魔尊不想看到的表現,那朵黑蓮就會讓他立刻化為灰燼。
一旁的狼魔見到那朵精緻小巧的黑蓮,渾身灰毛都炸了起來,想要救雲瑕,卻迫於魔尊的壓力一步都不敢上前,只能擺出防禦的姿勢低聲嗚咽。
休鄔也很震驚,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魔尊只低頭看在雲瑕。
雲瑕小臉慘白,眼眶發紅,淚痕還殘留在臉上,看起來可憐得緊,正難受地掙扎著握住男人衣袖。
他知道是魔尊救了他,讓他擺脫了痛苦,沒有直接殺了他。
「多,多謝尊上,我看到他們害了……許多人,咳,流了一地的血,把天空都染紅了。」
他眨了眨濕透的眼睫,手再也無力,顫抖著緩緩滑下:「我……討厭血,尊上,您不要輕易,咳咳,輕易放過他們……」
說完再也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魔尊如同凝固一樣,許久,將那隻染血的手背到身後,將雲瑕抱了起來。
「好。」
他說。
即便魔尊已經及時撤回黑蓮的力量,即便及時安撫好了他的識海,雲瑕依然受到了重創。
他已經算很好,那些魔族叛徒有一個廢一個,遭受的遠不是雲瑕的可比。
不知道過去多久,雲瑕昏昏沉沉地睜眼,發現自己飄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