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自己抓車座,不要拽我衣服。」辛梁星叮囑他,趕廟會的人多,路上再碰見熟人,免不了被擠兌。
「好。」白硯自己有分寸,白天不可以抱的,晚上才可以,但如果白天沒人,那麼白天也是可以抱的。
第20章 過渡性
辛梁星喜歡逛廟會,他樂得有這種消遣,大概是往常一個人住慣了,除去機械無意義的工作,他生活中的樂子並不多。獨居會讓他思索,過久的獨居則會讓他想一頭扎進喧囂中,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聽聽曲兒,眼神擱在陌生人間遊走,體會那種人味兒。
只是逐漸步入夏季,白硯的重量分散在自行車的車把,棱條,腳蹬上,辛梁星車騎的愈發熱,不一會兒後背就洇出一團汗漬,他的速度逐漸降了下來。
白硯看著他溻濕的衣服,軟綿綿的問:「熱呀?」
辛梁星嫌他明知故問,不愛搭腔,悠悠的蹬著腳蹬子。出了鎮就是土疙瘩路,被車輪碾出的坑窪像一條履帶,傳送著一波又一波的過客。辛梁星眼瞅著前頭的土坷垃,想到後頭坐的舒坦的白硯,眨都不帶眨眼的就碾了上去。
咯噔,自行車梁都在抖,白硯被扽的超前栽,一手抓著辛梁星的衣角,唔了聲。
辛梁星微微晃動腦袋,嘴巴里哼著曲兒,挺直的背影隱隱透出幾分幼稚的得意。
白硯仰起頭,看他後背洇開的那團雲狀的汗漬,此時風掠過,鼓起他衣裳,乾燥的熱風在臉頰停留,白硯緩緩伸出手,在鼓成風袋的衣衫下,揉上了那團雲漬。
辛梁星肌肉猛地緊實,白硯的手尚未抽離,他就又鬆弛了下來,拖長音節,吊兒郎當的在明晃晃的日光下侃道:「手,幹嘛呢?」
「擦汗。」白硯氣虛又膽大,手覆在那節脊骨上,扣了扣。
辛梁星反手打過來,拍在他手臂,不見得是生氣的力度,提醒說:「光天化日的,同志,注意影響。」
白硯縮回手,抓著后座,轉移話題道:「快到了。」
是快要到了,走完那條蜿蜒的土路,拐倆彎就到廟會口了。先前安靜的土路只有風聲,眼前一下子湧上來數也數不清的話語,嬉笑,叫賣,他們像從一個世界步入了另一個世界。
辛梁星找好地方放車,白硯緊跟在他身後,怕走丟了。
日頭將將移向正中,辛梁星漫無目的的走走看看,他看賣銅器的攤兒,那跟前圍了一群人,不見有人要買,湊熱鬧的倒不少。
白硯留意著他的目光,怕他要買,悄聲在他耳邊說:「是假的。」
辛梁星斜眼瞧他,白硯被看的一愣,「真真假假的,沒人在意,要買的人願意上當受騙,不願買的人一分錢也不會出。」
話語裡的熱氣兒打在白硯耳廓,辛梁星將就他的身高,低頭說話間音和氣都一股腦兒慣到他耳朵窩,慣到他魂兒里去了。
「哦。」白硯裝作若無其事的搓耳朵,有些受不住辛梁星無意間的靠近,心悸症犯得厲害。
他們在魚貫的人群中逆向,一路看過賣衣帽鞋的,賣首飾的,賣鍋碗瓢盆的,最後在一個雜耍的攤前停下。這裡實在堵的水泄不通,沒那麼好走,辛梁星仗著個高,看見裡頭耍猴的,毛髮雜亂的猴拴著鐵鏈,在人群中作揖,並時不時的踩上一旁的小兒車,三個小輪在瀝青路上歪斜的轉,猴子身後拖的鐵鏈發出刺耳的噪音,辛梁星看的眼神一暗。
「裡面是什麼呀?」白硯探頭,他看不到,只能聽到雷鳴般的掌聲和叫好。
辛梁星想說沒什麼好看的,可白硯發直的眼神契在他臉上,好像他獨享了什麼,不叫白硯知道一樣。他伸手,掐著白硯的腰,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把白硯不高不低的舉起。
白硯驚訝的倒吸一口氣,辛梁星鐵箍一般的手舉著他,讓他窺見了那只可憐的猴。
辛梁星沒有舉他太久,只是在放他下來的時候聽見了他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