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第二個問題,你覺得對於長樂天的選手來說,最渴望的利益是什麼?」
這個余其承有點拿不穩:「……活著?」
「不,」溫子曳說,「是『自由』。」
余其承隱隱約約好像明白了什麼,細想卻還是一團漿糊。但溫子曳沒有就這點繼續延伸下去,而是話鋒一轉,問道:
「第三個問題,你知道長樂天會把死去的選手帶去哪裡嗎?」
「不知道。」余其承動了動木頭腦筋,磕磕巴巴地說,「……應該有專門放置屍體的地方吧?類似於醫院的太平間……」
「嗯,有。」
溫子曳給他一個讚許的眼神,「就在E區,垃圾站的旁邊,不過,今天沒有開放。」
想到一牆之隔或許就躺著許多具死不瞑目的屍體,余其承不禁打了個寒顫:「為什麼?」
「你忘記經理介紹時說過什麼了?長樂天的三種賽制,決鬥賽、表演賽、死斗賽……」溫子曳說,「每個月的前十天是對決賽,接下來的十天是表演賽,最後是死斗賽。」
——表演賽禁止殺人。
「她給我的資料里有提到,月中的這十天,停屍間並不開放,用於處理和清潔,好迎接後續死斗賽的大量死屍。」
他們穿梭在高高低低的履帶間,沒一會兒,抵達了盡頭的一排儲藏室。颼颼冷氣隔著門往外逸出,伴隨著似有若無的腐敗氣味。
「臨時插入一條說明。」
溫子曳停下腳步,笑容的弧度有些奇異,「冷凍室,大型垃圾站都有這種地方,用來存放一些需要低溫保存的廢棄物。」
「不過,這裡的冷凍室太大、也太多了。」他悠悠地問,「第四個問題,你猜,裡邊保存著什麼?」
「……」余其承有點想吐。
「就算不上台,出於管理、傷重、意外等等一系列原因,獸人也會死。那麼,在表演賽期間死去的屍體,會被送到哪裡……答案顯而易見。」
溫子曳走到其中一扇門前,垂眸看著地面暈開的新鮮血漬,輕聲說:
「剛剛那隻月光犬,按道理會被運來這裡,暫時存放。」
余其承一愣:「所以你是為他來的?」
為什麼?就算再怎麼喜歡,要一具屍體也沒用吧!
溫子曳看他一眼,槍口貼著儲藏室的晶能鎖:「第五個問題,他在裡面嗎?」
「不然呢,你不是說屍體都會被運來這邊……」
話音戛然而止,門鎖「砰」地損壞,儲藏室門口大敞,冰冷的空氣一股腦湧出,室內空無一物。
不,不是完全空無一物。
幾隻運輸機器人被拆得七零八落,靜悄悄躺在地上,一枚元件咕嚕嚕滾到溫子曳腳邊。
溫子曳「噗嗤」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他樂不可支,眼眸亮晶晶地反問,「人到哪兒去了?余其承?」
余其承爆了句粗口,感覺腦袋要炸:「這到底怎麼回事!」
溫子曳毫不留戀地摔上門,轉身利落地攀上一條近地的傳送履帶。
「別著急。」
隨著履帶運作,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整片垃圾站,髮絲輕揚。
有那麼片刻,余其承簡直有種錯覺——錯覺他還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高不可攀的溫家大少爺。
「第六個問題,」兩人距離逐漸拉開,溫子曳揚聲道,「你知道除了我們進來的入口,長樂天還可以從哪裡離開嗎?」
那條履帶將他帶到回收艙邊,無聲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每天都會轉運出去的回收垃圾艙,機器流水線作業,根本不會知道裡邊混進了什麼東西。」
余其承震驚地聽他說著,抑揚頓挫,像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等表演賽落幕,發現被損毀的那幾台運輸機器人時,一切都晚了。避過所有人的耳目,長樂天丟失了一隻『死去』的月光犬——」
不會有人想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而他是唯一發現了真相的那名偵探。
大少爺宛如孩子那樣惡劣又開心地笑起來:「遊戲結束,該拿獎勵了。」
他走到回收艙前,光能槍指向開開合合的艙門:「最後一個問題。」
「你打算藏到什麼時候出來?」
溫子曳語調輕柔,仿佛呢喃,「……我親愛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