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即便教授沒有去看,溫子曳也能猜出來是誰的手筆。
這麼低劣又不痛不癢的找茬,除了這位一直把他當假想敵的蕭家二少爺外,不做他想。
——蕭春昱,如今的年級第一,三年前的萬年老二。
論起家世背景,是同齡人中難得能與他並駕齊驅的角色。
溫家眼下正得勢,蕭家盤踞中央星的歷史卻比溫家更為悠久,蕭春昱的曾祖父蕭松年是蟬聯五屆的聯邦議長,相比起來,底蘊要深厚許多。
兩家的政見同出一門,都是實打實的右.派,聯繫緊密,但平時也少不了明爭暗鬥。
明爭暗鬥延續到子女頭上,就成了比較。令蕭春昱直接成為「別人家孩子」的最大受害者。
他比溫子曳只大了一個月,精神力天生A級,自小聰穎,如果沒有溫子曳,也該是人人仰望、口口稱讚的少年英傑。
可悲的是,有溫子曳這麼個把旁人壓得黯淡無光的妖孽在,蕭春昱得到的就只剩「既生瑜何生亮」的嘆惋了。
——看看,溫大少、蕭二少,長序都如此,註定蕭春昱命中帶二,屢敗屢戰、屢戰屢敗。
總之,或許是被壓抑了太久,自尊心有些變態,溫子曳出事後,最不能接受的反而就是蕭春昱。
他如願以償登上了第一名的寶座,卻不是堂堂正正獲勝後的戰利品,而是輕飄飄到手的嗟來之食。
從前那個誓要打敗的假想敵呢,居然受不了打擊墮落了!
往後每回取得成績,蕭春昱再也品嘗不到任何喜悅與成就感,尤其在溫子曳一天到晚浪里個浪的襯托下,簡直比當第二名還要恥辱!
他不痛快,憑什麼溫子曳能痛快?
新仇舊恨,令品學兼優的蕭少爺搖身一變成了搞事精,隔三差五就要找找溫大少的茬,否則日子都過不舒坦。
讓溫子曳來評價的話……他覺得蕭家要完。
溫子曳收回視線,重新落在眼前的歪瓜裂棗身上,尤其是那隻「破例撥出」「錯過這村沒這店」的金絲雀。
三年了,蕭春昱的手段怎麼沒一點長進,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他靠什麼拿的年級第一?喜怒皆形於色的莽撞嗎?
他臉上的不以為意太明顯,這種傲然的俯瞰姿態最能點燃蕭春昱的怒火。
氣上頭,蕭春昱也不顧大庭廣眾,跳出來徑直嘲諷道:
「溫子曳,你還以為自己是精神力A+、想契約誰契約誰的天才嗎?少眼高手低了,哪怕是D級獸人,性格不夠溫順的或許都會契約失敗!」
「現在不樂意,回頭精神力受創再跌到E級就了。真是不識好人心!」
「蕭二少居然這麼關心我的契約問題?真讓人受寵若驚。」聽了這番話,溫子曳依舊笑吟吟地,「難不成,你喜歡我?」
「……不要臉!」蕭春昱的表情像吃了蒼蠅。
迎著周圍同學奇怪的眼神,他麵皮緊繃著抽搐兩下,到底冷靜下來。
和早就不要臉了的溫大少不同,蕭二少自認非常要臉,哪可能讓人曉得自己背地裡偷偷針對這個廢物?
他咳嗽一聲,暗示性地瞅了瞅一旁啞火的教授。
教授硬著頭皮插嘴:
「溫同學,蕭少、蕭同學說得不錯,學院也是為了你好。雖然金絲雀膽小了點,但勝在個性柔順靦腆,契約很難出岔子。戰鬥能力儘管有些欠缺,照顧人卻是一等一的仔細……契約獸也未必非得用於作戰,是不是?」
見溫子曳不為所動,他又繼續道:「不想要金絲雀,其它契約獸也是可以的。他們都是學院從小培養的獸人,來歷清白、懂事聽話、說一不二,履歷都有詳細記載,資料我發給你,你可以好好挑一挑……」
「不必了。」
溫子曳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嫌丑。」
教授腦門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還以為聽錯了:「什麼?」
溫子曳很耐心地告訴他:「膽小不膽小、能打不能打、精神力強不強,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長得不夠好看,帶出去丟本少爺的臉,懂?」
教授:「……」
蕭春昱:「……」
內心著實一言難盡,還以為是看不上等級,沒想到是長相被嫌棄。
如此紈絝作風,令他們像卯足力氣的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甭提多難受了,渾身不得勁。
蕭春昱無語凝噎地指著金絲雀少女:「你什麼審美,多可愛的小美人,哪裡不好看?這都嫌丑,你想契約什麼樣的天姿國色?」
「要求不高,」溫子曳說,「至少比我好看吧。」
蕭春昱盯了他片刻,默默移開目光。
那是有點難度哈。
他又給了教授一個眼神,把原來準備好的連環招的最後一招軟綿綿地打出來:
「今天可是契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