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諍,給你的生日禮物我看昨天下午就送到酒店了,你拿到了嗎?」
文宸一直有嚴重的失眠,再加上習慣於其他人隨時響應自己的屬於上位者的壞毛病,什麼時間被他聯繫都不意外。
方予諍整個人已經徹底清醒了,先打電話去前台:「這兩天有我的快件到嗎?」
那邊窸窣查證了一會兒,忙道歉:「有的方先生,因為是您的東西,我們鎖進了保險箱,您看需要現在給您送上樓嗎?」
「我下去拿吧,正好去大堂吧坐坐,」方予諍掛斷電話,回復文宸,「收到了。」
文宸很快說:「如果你能喜歡就好了。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不過我看著是個精巧的玩意兒,跟你很配。」
「我很喜歡,」方予諍早就已經養成了順從他的習慣,「謝謝你。」
他放下手機,換了身輕鬆休閒的衣服下樓,常喝的酒已經被擺好了,駐唱的樂手見他落座,笑著對他致意。
接著方予諍用從前台借來的工具劃破紙盒,拿出了文宸送給他的禮物。
在文宸說「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時,方予諍有一個瞬間是當真了的,因而充滿了期待,立刻就下樓來拿,直到他拆去層層包裝,看到了卡拉卓華十字星。
他向來厭惡用物質來填補人情之間的裂隙,此刻數日連軸轉的疲憊一下子達到了頂峰。
方予諍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按住磁吸扣時,像在按壓某種危險的機關。
拉開木質表盒,一塊鉑金鑲鑽的手錶隨之映入眼帘。
即使燈光昏暗,這塊表也折射著一切它能捕捉到的光線,織成金絲,鄰桌客人的目光在滑過表盒時頓了頓,最終帶著些好奇地停在了方予諍臉上。
隨表還附著一張手寫的卡片,漂亮的字體行雲流水:「予諍,永恆不為時間,只為此刻。祝你生日快樂。」甚至沒有落款,方予諍都有點想笑了。
換作當年,這塊表比文宸一年的薪水還要多,如今再看,只不過是可以拿來送人的「小玩意兒」。
但他還是取掉了自己的表,換上了這塊,然後把包裝歸置一番,不再重看。
因為投入於台上的演唱,方予諍沒有留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捏著原本屬於他的工作手機匆匆忙忙地越過了大堂吧。
有人離席去洗手間,方予諍看看時間,也準備上樓,正要走,迎面衝進來一個大汗淋漓的男人,只見他喘著粗氣在大堂吧入口四下張望,視線很快就鎖定在了方予諍身上。
灰上衣白褲子,這不正是在聊天軟體上和自己老婆約見的人所描述的穿法嗎?
出離憤怒的男人登時氣紅了眼,不顧一切地撲過來就要揍方予諍,方予諍大為不解地推回他:「我認識你嗎?」男人聲音嘶啞地冷笑著:「你當然不認識了,我是沈汐的老公!」
方予諍不說話。
「櫻花甜蜜!櫻花甜蜜!」男人氣得跺腳,「X的還裝傻,我老婆跟你約不就用的這個名字嗎?」
一語既出,四下譁然,連原本對方予諍好奇的鄰桌都立刻嫌棄地撇了撇嘴。
「你認錯人了。」方予諍說完就要走,演奏已經停止,大堂吧的侍應往這邊過來:「方先生,有什麼事嗎?」
他剛回頭去答覆,一個不防就被對面潑過來的殘酒淋了半邊臉。
誰也沒料到男人會直接動手,酒店工作人員齊齊低聲驚呼,一個兩個的終於開始衝上來試圖拉開他:「先生,請您冷靜一下!」
寄存完手機的柏原正往酒店外走,剛好就目睹了方予諍被潑酒的一幕,他大吃一驚,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迎上來,關切地扶著方予諍的肩膀:「老闆!」
方予諍沒料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刻竟然被柏原撞見,一時無言以對。
這個動作對於柏原來說其實有點出格了,但是他關心則亂,根本顧不上這麼多。他又連忙掏出自己的紙巾幫方予諍擦著還在下落的酒滴,然後是那件一看就價值不菲卻毀於一旦的上衣。
方予諍亦一反常態,沒有阻止。
柏原一邊擦一邊心裡怒火騰騰,瞪著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