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咋給碑上寫了一條狗的名字,小心人家死了陰魂不散,纏著你。」
那墓碑上就刻著四個字:有福一家。
男人死了,陳鶴年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許他本來就沒有名字,沒有親人,是個漂泊的流浪漢,死了就跟地里的泥一樣微不足道,變成流浪貓狗的盤中餐。
陳鶴年給墳上完香,忍不住問鏡中鬼:「你叫什麼名字?」
「我?」鏡中鬼罕見的遲疑了起來,它寧靜下來,「兩百年都過去了,我的名字早就忘了。」
陳鶴年笑呵呵地說:「那我幫你取一個。」
「你幫我取?」鏡中鬼聽了,覺得很怪。
「對。」
「我已經想到了一個名字。」
「就叫大黃。」陳鶴年說。
「呵!」鏡中鬼蒼白的臉都要被氣紅了,「你把我當狗哇?」
「狗?你沒狗聽話。」
「……」
陳鶴年說:「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喜歡這個顏色。」
他朝天的盡頭看去,手指框架住自己的眼睛,那太陽就被框進了他的眼眸里。
福禍相依,有得有失。
陳鶴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而李家卻烏煙瘴氣,一團亂麻。
李剛正沉痛地坐在監護室外,李小強已經救不回來了,醫生說,他這輩子都只能在床上睡過去,動不了,醒不了,已經徹底廢了。
他十幾年的心血都白費了,而他婆娘陳淑已經瘋了,瘋瘋癲癲的,連孩子都分不清了。
他只剩一個女兒了,他女兒不能再廢了。
李剛衝過去把陳淑推開,但是陳淑跟著了魔一樣,立馬爬回來,抓著李孝笑,對她說:「你不能像那裡面的賠錢貨一樣知道嗎!你要好好的,我的兒子,你可不能出事啊!」
「答應媽媽!」陳淑瞪大著眼睛,瘋狂地大喊:「兒子,你聽媽媽的話!」
「我不會和他一樣的。」李孝笑平靜地回答,「我要長大,長得高,走得遠。」
「好好。」陳淑緊緊抱住了李孝笑,她滿意地笑了:「我的好兒子,你終於長大了。」
第26章 它是個謎 一瞬間,大鬼離陳鶴年遠了,……
是個很靜的夜晚, 陳鶴年睡在二樓的臥室里,正貪著涼,身上就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 淺白色的,襯得他的頭髮更黑了,最近流行中山裝,體面,還有股教書的先生味兒,他的襯衫就是這番韻味。
陳鶴年睡覺的姿勢平整,雙手就放在腰間,頭髮枕在後背下,樓上的窗戶是打開的, 有輕輕的風時不時吹進來,涼意間歇性地擦過身體,他習慣風沙沙的聲音,已經睡熟了。
黑霧在床邊凝聚是一瞬間的,它一出現就擋住了窗戶外的整個夜晚。
它沒有聲音,沒有氣息,頭髮紊亂地在盪,一個遠比人要高大的體型,立在那裡竟像尊泥菩薩, 模糊的面容無情無欲,它伸出手, 手指觸碰在陳鶴年的衣衫上。
它歪了下頭,更近距離地看著陳鶴年的臉龐,它似乎是在好奇,輕輕的觸碰, 小心的,並不想驚動被它觸碰的人。
它有時出現在床榻一側,有時懸在房頂,它什麼也不做,沒有溫度,沒有心跳的一隻鬼,比風還要寧靜,它依然只是在默默注視著,注視著一個睡著了的人。
床頭邊的鏡子浮現出鏡中鬼的臉,它察覺到了幾分異動,那股無形的力量在壓迫著它,它疑惑地冒出頭查看,就見大鬼幾乎壓在陳鶴年的身上。
陳鶴年臉上沒有一點變化,事實上,大鬼和它又完全沒有皮膚上的觸碰。
鏡中鬼也是驚了驚,難道這鬼在吸陳鶴年的精氣?
這時,大鬼頭一轉,臉朝向了鏡中鬼,鏡中鬼被嚇了跳,大鬼只是將手指放在唇邊,它那無聲的警告逼得鏡中鬼縮回腦袋。
這點動靜,讓陳鶴年眼皮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