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時候還在關心自己,賀歲安眼中柔色更甚,「比起政事,你的身子更重要些。」
擦臉的手頓了一下,手指按了幾下眼睛,放下巾帕時露出一張清麗笑顏,「你現在倒是越來越直白了。」
「本應如此。」
兩人眸光碰撞,一些不明說的深意在眼神中看透。
良久,向禾收回目光,側頭看向門外,手中巾帕被賀歲安拿走,刑寂過來端走水盆。
聞著飯菜的香味兒,向禾伸手端來一碗大白米飯,聽著外頭漸漸走進的腳步聲。
不多時沈卓辭的身影出現,身後是秦扶華與袁清秋。
三人見到向禾坐在桌邊,滿目欣喜走過去,圍繞著方桌坐下。
「你總算醒來了!」
向禾笑看三人,「見過世子,郡主,秦小姐。」
「醒來怎的還客氣上了?」沈卓辭毫不見外拿起桌上筷子,「難道昏到腦子不清醒了?」
向禾抬頭給他一眼,垂眸繼續吃飯,「哪有這麼說病患的。」
「嘿!還是原來的向姑娘。」
秦扶華輕拍他的手臂,「瞎說啥呢。」目光落在向禾的臉上,「瞧著瘦的,多吃些。」
「會的,你們怎來了。」
袁清秋接過竹楠遞來的碗放在桌上,「大家都擔心你,睡了十多日,生怕你……」
話到嘴邊收回,袁清秋拿起筷子給她夾肉,「醒了好,當日你答應了無慮的條件,換得我的自由身,此恩永記心間,姑娘若有什麼事情需要用到我,儘管開口就是。」
此時刑寂開口,「秦小姐送了好些補品來。」
向禾微微點頭,「既然都送了禮,那便算謝過了,不用放在心上。」
「自是不能,不論姑娘出於什麼目的,但也確實救了我。」
若真的踏上了和親之路,袁清秋只怕會抑鬱一生。
既然她一再這麼說,向禾也不再勸說什麼,「那是換了個人去,還是沒有安排人去。」
「自國師落敗後,太師與禮部尚書同時諫言,如今才將敵國敗兵驅趕,根本不用再送公主和親。」
明明已經是勝戰,卻還要送公主去別國和親,這豈不是在向別國示弱討好?
當初也不知道無慮說了什麼,那皇帝竟然會爽快答應。
「如此甚好,現在無慮在哪兒?」
賀歲安落座她身邊,貼心給她夾菜,「同逍遙一起關在天牢,重兵把守,皇上也在等你醒來,去盤問兩人。」
張著的嘴僵了一下,向禾微沉眼眸,眼底流瀉無奈,「真的是,你們也不能可著我一人薅呀……慈安寺的住持本事不小,為啥不找他?」
「住持見過一面,可無論怎麼問話,無慮還是那般痴傻模樣,任何人的話都不回;更別說官員們,根本不敢靠近他,生怕被做手腳。」
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那無慮有能力將皇帝弄病,自然就害怕他有別的法子做些什麼。
幾人沉默,沈卓辭邊吃邊四處亂看,看到向禾旁邊的凳子上的大傘,隨手就拿起來——
「唔!」
他臉色登時煞白,拿著飯碗的手無力一松,飯碗掉在桌上撒了出來。
向禾立馬將大傘拿走,「你碰來作甚……」
口念咒語在他額前虛劃幾下,他的臉色才有所好轉。
沈卓辭大口吸氣,胸口起伏得厲害,秦扶華伸手扶住他的手腕,「沈大哥怎了?」
向禾默默將大傘放回原位,繼續吃飯,「這把傘普通人不能碰。」
沈卓辭還在大口喘氣,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臉色尚未紅潤,全身只覺乏力,眼神有些渙散。
「可、可我之前也拿過呀……」
向禾沒好氣瞪他一眼,「那是我沒在,以後別亂碰。」
這話說的沈卓辭連連點頭,「我就是看那逍遙一直說著要傘,想看看其中有什麼玄機……」
向禾又默默把放著傘的凳子拉遠些,「陰陽傘可滋陰蓄陽,裡頭還有四鬼在,你碰了只會將你的陽氣過給他們。」
沈卓辭瞪大了眼,「這麼厲害……」
向禾懶得理他,大口吃著米飯,不多時便將一碗飯全部吃完,摸摸肚子覺得差不多,便不再添飯。
「喝碗湯吧,心月昨夜燉下的。」
「行,」向禾將桌上的飯碗推開些,「葉書瑤的魂魄呢?有沒來過?還是在葉府。」
「偶爾會來,她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裡,每夜都來看你。」
原來不止是人,連鬼物都在盼著她醒來。
「等兩日吧,我現在連走路都成問題,不想費神。」
她的精神很差,方才給沈卓辭定神都覺得有些疲憊,真的不想再忙活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