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吵鬧了多久,直到沒了些力氣才小聲許多。
向禾白眼翻了翻,轉動之際看到稻田埂有兩人走來,微眯看清是何人,伸手一指。
「喲!大哥來了!快快上來看阿奶演戲,老好看了!」
果不其然,李氏在聽到是向福生時,立馬住了嘴。
忙慌朝她所指方向看去,只是這夜深看不清,李氏開口咒罵,「休想騙老娘!你以為福生在這兒我就不敢罵你們了!你們這些賠錢貨!賤東西!還有你!不本分的玩意兒!」
李氏指著蘇氏連發攻擊,嘴皮子就沒合起來過。
「還有你!明明是蓮花跟王少爺好上,你是不是跟王少爺說了什麼,害得我蓮花嫁不出!你也學了你娘的齷齪,二兩肉沒長齊全,就出去勾搭野男人!不要臉的東西!」
賀歲安只覺不堪入耳,拉了張凳子坐下看漆黑的稻田,刑寂更是學著向禾那樣,直接捂住耳朵不聽,免得髒了耳朵,損他功力。
蘇氏和向大勇一人捂一個孩子的耳朵,這骯髒穢語實在影響。
向禾卻懶懶一眼,後退幾步。
自田埂走上來的兩人臉色各異,一人青白著臉欲言又止,另一人臉色黢黑,「阿奶,莫要再說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氏那滿臉兇惡登時消散,換上滿目錯愕扭頭,「福、福生你咋來了?這身子都還沒好全呢!」
說著,她急忙過去扶著向福生的右手,卻被向福生避了開來,無視她那殷切關心,徑直走向賀歲安,將手中荷包遞出。
「先生,這是十兩治病錢,還請先生代學生交給竹楠先生。」
刑寂伸出手接過退到一旁,賀歲安面帶關切,「身子好些了嗎?若是真不便行走,可推遲幾日進城。」
「不礙事,夜深了,學生先送阿奶家去。」
「好。」
兩人平靜對話,顯得方才李氏究竟有多吵鬧,不絕於耳的那種吵。
他轉身經過向禾,什麼也沒問,而是看向李氏滿目平靜,「阿奶,夜深了,家去吧。」
「啊、好……」
這一番平靜的操作,李氏心頭不禁打鼓,方才的話定是被聽了去,自家好大孫兒這是氣狠了,才會不聲不響。
看她臉上鬆動的皮肉輕顫,向禾知道這是在驚慌,還得是向福生這個好大孫才能治她,心間打定主意,往後向福生在家,一定邀請!
總算是清場了,向禾輕吐濁氣,「好了,該幹嘛幹嘛去吧,我去燒水洗洗去!」
終於可以洗熱水澡了,她哪裡還顧得上賀歲安在不在,先洗乾淨自己,舒服一下!
此時向大勇略顯拘謹走到賀歲安面前,「先、先生留一夜、吧,這夜路、難行。」
「不用了,坐的馬車不會很難。」
剛跨過大門的向禾後仰探出腦袋,「留一夜唄,睡小陽的房間,明日我帶你去別的大山尋藥,別老盯著一處薅。」
野生的藥材難尋,要生長也很難,得留些。
他們今日爬的那座山不能再上,得去別的山去採摘。
聽她說的在理,賀歲安最終點頭,「反正也無事可做,便留一夜吧,打擾幾位了。」
向大勇和蘇氏四人面染歡心,向陽指著屋裡,「先生,我領您進去房裡,您去了後山定是沾了不少泥塵,阿姐燒好了水就先洗洗。」
「好。」
賀歲安肯留下,這一大家子都開心。
先不說與先生拉好關係,單單他願意留下,已是十分榮幸。
蘇氏趕忙把剩下的活計忙完,去灶房幫向禾生火,「禾丫頭,你與先生成好友了?」
「算是吧。」
「先生瞧著也不大,學識淵博,挺好的。」
「嗯。」向禾怔了一下,抓著蓋子眨巴眼,「阿娘您想啥呢?」
蘇氏一副明白的模樣笑道:「沒想啥,就說說罷了。」
「……」
向禾扯了扯嘴角,轉身走出灶房,「阿娘可別胡思亂想。」
「知道啦知道啦,你去準備好衣衫。」
「……」
向禾走出大門,將門外的椅子凳子搬回院子裡,遠遠地還能聽到李氏那把尖細聲音。
這走回的一路上,向福生不曾說過一句話,這可把李氏急的,正為難時抬眼一看,大門處向老四站著,大夜裡還能看清臉色黑沉。
在老三家受了氣,這會兒回來還得看他們臉色,李氏心頭窩著的火一下爆發,「咋!還想教訓我不成!」
向老四就出去一會兒,她又偷摸跑去那家的鬧,一刻都不能消停。
「天天鬧,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留下一句話,他轉身進了屋裡關上房門,向大強送了向福生回屋,也不再出來,留下兩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