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福生生硬將手抽出,「是我想岔了,阿奶別瞎說。」
見她還想追問,向福生挪動屁股起身,余氏和向大強立馬過去扶著,「哎喲,扶著扶著,你這會兒身子弱,回去一定要好好補補才是!」
「那可不!看這臉色白的,明日阿娘殺雞煲湯給你補補。」
兩夫妻扶著向福生出了房門,李氏跟在後頭小聲念叨著什麼,向老四聽得煩躁,低吼一聲,「別吵了!那可是福生的先生,你想他往後不得先生重視?!」
「我哪是這個意思!但明明就是在私塾出的事兒……」
「行了!臉都讓你丟盡了!」
「你!」
向老四腳底生風往大門外走去,李氏臉色猶如吃了癩蛤蟆一樣難看,但自己的乖孫兒都發話了,她還能跑去鬧先生去?
只能自認倒霉硬掏銀子。
心底暗罵一片,憋著一口氣上了馬車,剛坐下就聽到向老四在找向禾,那氣焰頓時升了不少。
「管她呢!野丫頭都不知道跑去哪裡了,這馬車也坐不下她!」她立馬拍幾下馬車板,「趕緊走!」
車夫扯動韁繩,大馬漸漸跑了起來。
向福生本來半躺著的身子猛地坐起,「禾丫頭也來了?!」
「來了,也不知那先生找她幹嘛!」
聞言,向福生的臉色在漆黑的車廂內愕然沉凝,「是……先生尋她來的?」
余氏輕拍他的肩膀,「是先生尋來的,別管了,你快閉眼歇息會兒,這回去的路還老長呢。」
「嗯……」
向福生僵著的上半身慢慢躺下,複雜的情緒在閉眼時藏起。
第42章
鏡花水月
私塾後的竹林中,有兩人一前一後站著。
密布的竹葉隨風擺動,落下陰影無數,縫隙中月光透下來,照亮兩人身影。
「姑娘來這兒作甚?」
向禾手指搭在一旁石桌,順著邊沿轉圈兒,「向福生是在這裡昏迷的吧?」
刑寂微微愕然,「姑娘聰慧。」
「別聰慧聰慧的,我要是沒點兒本事,還真救不了他。」
「……」
向禾也不管他什麼臉色,轉了一圈兒後,落座其中一個石凳,拿出懷中掌心鏡攤開,月光落在鏡面上泛起波光。
那鏡面猶如一汪清池水面,月光灑落時似是石子扔進去,泛起一圈圈連續的漣漪來,刑寂盯著那鏡面入神,身子前傾愈發靠近,似是為那「水面」著迷。
「刑寂,不得無禮。」
遠遠傳來賀歲安的聲音,但刑寂沒有聽聞,還在看著那「水面」,不由自主地靠近著。
兩人登時看出不對勁兒,竹楠一個箭步衝來抓住刑寂的肩膀,「刑寂?」見他還不回應,立馬看向向禾,「向姑娘,這……」
向禾低聲輕笑,抬手便彈了一下刑寂的眉心,刑寂霎時兩眼清明,眼底染上陰戾後撤一步抽出匕首,「這鏡中有異物!」
他反應還算迅速,但慶幸向禾先側身收手,不然這鏡子就要被他一刀劈了。
向禾小心將鏡子再次放在桌上,「別擔心,是兩個調皮妖物而已,你們想見見嗎?」
三人確實有些好奇,賀歲安移步坐下,不禁好奇問道,「還能讓其顯形?」
「當然,能讓你們見一下,我順便問點事兒。」
賀歲安略微點頭,「放出來後姑娘能控制嗎?可別傷著大家。」
「放心吧,我本事大著呢。」
如此自誇,但在她臉上看不出一絲傲倨,那是對自己實力的認可,這讓賀歲安更加好奇起來,她身為一個鄉野姑娘,怎的學了這些偏門技藝,還不能讓旁人知道。
刑寂和竹楠分站賀歲安身後兩旁,一人握拳一人握著匕首,若是有不對勁兒的時候,及時護住自家公子。
向禾看他們這架勢,不由得笑出了聲兒,「倒也不至於這麼警惕,說了是小妖物,就沒有我拿捏不下的。」
言罷,她擺正桌上掌心鏡,雙手在鏡子之上合十,「天地無極,玄光指引,羅象萬千,現出真身!」
指法加快叩起,中指相抵,最後輕點鏡面收回手,四雙眼睛盯著那鏡面。
不過須臾,那鏡面出現白光一片,兩道也如白光一樣的身影飄蕩而出,幾人看著那兩條身影半空舞動著,伴隨著那飄動還傳出聲聲盈盈笑聲,那是女子的調笑。
刑寂和竹楠面色冷峻,更加警惕。
一道身影朝著賀歲安飄過去,還未碰到刑寂便揮刀而出,「休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