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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STP吧,那里挺多好吃的。”
哇,STP是个囊括了几乎所有奢侈品牌的商场,很高级,拍电影电视喜欢在那一片儿取景,明星也老逛那地儿被偷拍。
“行。”
说定之后,于舟在床上滚了个圈儿,举起手机躺着玩。
刷了下微博,她又给火锅发语音:“我明天要去STP,怎么才能装作经常去的样子,在线等,挺急的。”
有点干的玩笑,但火锅永远会搭茬:“跟你那苏畅啊?”
打个补丁,“*苏唱”。
“你那……”是小姐妹们开玩笑的时候常用的句式,但于舟忽然有点不舒服。
她现在对苏唱的感觉很奇怪,对方忽冷忽热忽远忽近,这条小双鱼游得很拘束,时常被柔软的海草照拂,但偶尔又闯进缺氧的夹道。她打电话说,这是一个冒险,是真的,如果换个人,这么冷落,她根本就不会再打电话。
但也许苏唱太温柔了,每一次接触时多问的那一句,都可以把偶尔少说的那一句抵消。
甚至还有富余可以抵扣。
双鱼座的于舟,富有冒险精神的于舟,最怕被钓又最容易上钩的小鱼小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心念念。
手机里放着那首《loving strangers》,第一句是“I’ve got a hole, oh in my pocket”。
于舟觉得现在自己的口袋也破了一个洞,她知道钱会从里面掉下去,所以她用手捂着,硬币就这样坠在她手心儿里,沉甸甸的,她感到苦恼,因为不知道要这样窘迫地捂多久,但她又庆幸,因为手心比衣服更能感受钱币的重量。
这是一份有价值的,昂贵的东西。
于舟没有再回火锅,而是打开和苏唱的对话框。
她决定直接问苏唱:“你喜欢跟我做朋友吗?”
“你喜欢我找你吗?”
不想再去揣测她周二没回是不是在忙,周末不理人是不是不方便,如果苏唱说想交这个朋友,于舟就不猜了。
一分钟后,苏唱回复了。
她引用了之前的那句“你喜欢跟我做朋友吗?”,回复:“喜欢。”
带着句号,很笃定的回答,原本于舟应该开心。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发送了两句,下一句还在后面,而苏唱,引用了上一句。
啊……挠心挠肝挠心挠肝挠心挠肝。
于舟觉得自己如果再想下去要废了。
睡觉。
第二天,酒醒了的于舟照例替太阳值班,变身人间小太阳。她翻衣柜找出一条斥巨资买的连衣裙,单肩包,平底鞋,洗完头吹干后还用夹板不熟练地弄了两下,打车去STP。
果然很高级,里面的香水味都闻着不便宜,周末也没几个人,商场内部也没个凳子什么的,于舟靠着栏杆等,又来回溜达着等。
约定的11点30,但按前几次来看,苏唱应该会早到个15分钟。
11点15,苏唱没来。
11点20,苏唱没来。
于舟去上了个厕所,11点25,在洗手间收到苏唱的消息:“不好意思,可以改天吗?我身体不太舒服。”
可能怕于舟误会,三十秒后,又补了一条。
“很不舒服。”
第13章
心里的电路断了一下。
于舟立马回语音消息:“怎么了啊?哪里不舒服?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你在哪?”
等不及回复,于舟决定打过去:“怎么回事?”
“肚子疼。”苏唱说话虚成气音,到尾部时疼得抽了一口气。
啊这,于舟的心里也跟着抽了一下。
“吃坏肚子了?”于舟快步走出来,拉着商场中央的栏杆。
“不是。”
“emmm……胃?”
“不是。”
啊……于舟小声问她:“那个啊?”
“嗯。”
理解,太理解了,虽然于舟平时不痛经,但她见过痛得死去活来的室友,有一次抓着于舟的胳膊嚎啕大哭,说于舟你答应我下辈子千万别做女的了。
于舟当时一边照顾她一边想上网搜一搜痛经有没有可能造成脑损伤,她于舟又不痛,干嘛让她不做女人。
扯远了,于舟舔舔下唇,问她:“家里有人吗,吃药没,你那个,午饭怎么办啊?”
苏唱深深呼吸两回,几乎是裹着气息出来的几个碎字:“不知道。”
乖乖,痛成这样了。
看来家里也没人。
“我上你家看看你去,你住哪?”于舟想也没想就问她,“给你带点药,再给你带点饭。”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苏唱从来没想过有人这么直接地提出去她家,而且于舟就用了春节拜年的那种语气。
后来她才知道,于舟就是这样的,在她眼里,人文关怀比天大,无论是她去别人家,还是别人来她家,都很合理。
“你别不好意思,”碎碎念在苏唱耳边绕,“我来都来了,反正就在你家附近,而且你又说没别人。况且说,咱俩是病友啊你忘了,你几天没洗头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样子我都见过。”
……
那边的气息颤了颤,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其实于舟也不记得苏唱没洗头的样子,但她一着急嘴就收不住,听苏唱没反应,有点怕伤人家自尊心,于是摸了摸手下的栏杆,放低嗓子:“不好意思啊,不太方便,是不是?”
声音糯糯的,像是用兜子把早前的话往回收。
确实,苏唱跟她又不是多好的朋友,凭啥让她上她家。
“那……”于舟在琢磨,要不问问她地址,给她外卖过去也行。
措辞还没斟酌好,听见苏唱轻声问:“江南书院,你能找到么?”
于舟心里被戳破一个泡泡,马上回:“我搜一下,你把门牌号发我。”
然后她举着手机往外走,张望附近的指示牌:“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缺的跟我说,喝粥行不行?皮蛋瘦肉粥?药我就买一般的止痛药了啊,卫生巾够吗,你量多吗,要不要安全裤或者加长型的。”
等她一席话秃噜完,才听苏唱虚声回一句:“够。”
只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行,”于舟叹气,“我看着带吧,你躺会儿,别忘了发我地址啊。”
苏唱挂断电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动,又有一点控制不住,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应该没有侧漏,但小腹又绞得厉害了。其实平时她还好,可能这一周太累了,时差的关系导致经期提前,并且异常汹涌。
她等着痛感平稳一些后,下床穿好拖鞋,到客厅坐着等于舟。
按常理说,她应该要拒绝,但想到是自己主动邀约,又听于舟那一句“我都过来了”,就有点不忍心。
苏唱叹一口气,捂着小腹坐在沙发上,又俯下身,将上半身贴着大腿。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她熟练地忍耐着痛苦,但不熟练地等待着即将上门的关心。
于舟拎着三个袋子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才刚按了一下门铃,门就开了,于舟正在整理自己被汗打湿的头发,看见苏唱有点愣。
她站在门口,颀长的身子靠在玄关处,深蓝色的睡衣套装,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以外,其他的还好,没有想象中的蜷着缩着,甚至手只轻轻扶着鞋柜。
但她应该不太方便弯腰,用脚尖将一双粉色拖鞋带过去,伸手要接过袋子:“麻烦你了。”
于舟把手往后一缩,这个动作特别像青霞,不由分说的样子也像。
她躲过苏唱的手,仍旧自己拎得牢牢的,低头换鞋:“你站在这干啥啊?过去坐着,先把粥喝了,二十分钟之后吃止痛药,你别招呼我了,我也不是来做客的。”
苏唱看她忙忙碌碌小蚂蚁的样子,有点好笑,好似也没那么疼了,于是抬手掩一下腹部,带着于舟往餐厅走。
小蚂蚁把搬来的东西往餐桌一放,一样样往外掏,很细心地拆外卖的包装,摆到苏唱面前,连勺子也拆好,平放在碗上,然后给她挨个展示配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