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衛文康果真出現在家門口,柳天驕看起來很高興,笑眯眯地招呼他。
衛文康微微蹙眉,莊戶人家都窮,除了正兒八經的邀請,輕易是不會在別人家裡吃飯的。如果趁著人家飯點去,那是相當失禮的。
「不用了,你慢慢吃。」
柳天驕上前一把將人拉到了桌子旁,「客氣啥,我早食都沒吃呢,專門等著你。」
村里人除農忙時節,大多一日只吃兩餐。早食多半是從地里幹完活回來後才開始燒,辰時左右;哺食也就是晚餐,多半在申時或酉時。
柳天驕家裡是一日三餐,只是早食沒胃口便乾脆沒吃,當然,為著能讓衛文康放下面子吃一頓他家的飯,柳天驕選擇不說實話。
衛文康想起身離開,「真不用,我將將吃過早食。」
熟料柳天驕手勁大得跟鉗子一樣,死死把他按在餐桌旁的長凳上,「你不吃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給你賠罪還不行嗎?對不起,我也是走投無路了,想了這個昏招。你就當是來我家幹活的,我給你發工錢,待以後找到更合適的人選,我們再和離。」
衛文康不知道這小哥兒腦子是如何長的,怒道:「你可知和離意味著什麼?這十里八村我只聽過喪夫喪妻的,從未聽過有人和離。」
柳天驕努努嘴,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這不是怕你以後遇到合適的哥兒姑娘後悔嘛。」
敢情他還是好意?衛文康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與這荒唐無知的小哥兒計較。「既是答應了成婚,日後只要你與我本本分分地過日子,我自然是不會虧待你,更不會有什麼別的姑娘哥兒。」
所謂男女之情夫夫之情他只在他爹買的那些話本子裡看過,什麼貧困書生偶遇宰相家的小姐,兩人一見傾心誓死相隨。
什麼大家公子出門遊歷,偶然結識青樓花魁和書香門第家的小姐,二人俱是美貌不返,又一靜一動,一知情識趣一氣質非凡,公子難以抉擇,後兩女憐惜公子為難,願一大一小和平相處,共同服侍夫君。
他爹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每品一段又嘆息一聲,眼裡充滿了渴望和不甘。他娘大字不識一個,以為他爹是在看科考的書籍,還時時端茶送水,生怕自己伺候得不夠盡心。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爹的嫌棄和不耐煩。
衛文康便覺著,這種害人不淺的感情不要也罷,村里那些男耕女織共同為家庭辛勞的場景看起來更為動人。
衛文康對未來的另一半也沒有什麼想法,只要對方為人正派,兩人能相互體諒便也足夠。
因此,與柳天驕成親雖是被迫,衛文康也是做好了共度一生的準備的。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柳天驕自小便在鎮上的大街小巷混,聽著那茶館裡發生了多少拋妻棄子的勾當,才不相信衛文康有多特別呢。
不過眼下他窮得飯都吃不起了,又是入贅,想必也不敢翻出多大的風浪來。
便假意笑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我日後也會待你好的。」
似乎是怕衛文康不信,柳天驕又補充道:「雖說是入贅,但我知道你是好意幫忙,必會敬著你,不讓你干丁點你不喜歡的事情。」
第16章 入贅改姓
衛文康面色緩和了些,驕哥兒終究是知道好歹的。
柳天驕暗笑,難怪爹說衛文康樣樣都好,就是從小被他娘關在屋子裡,沒怎麼見過世面。看吧,幾句話就能忽悠得團團轉。
「快吃吧,嘗嘗順不順口。老宅那群人可不是好對付的,不吃飽待會兒吵架都沒有力氣。」
柳天驕把裝滿飯菜的碗一個勁兒地往衛文康手裡塞,裡面有菜有肉,好不豐盛。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守孝三年不吃肉食那是有錢人家才幹的事情。尋常老百姓家一年都吃不上幾回肉,哪有那麼多講究,只要出殯前意思意思就行了。
衛文康見推拒不過,只得接下了碗。
自打給他娘辦過喪事開始接管廚房以來,衛文康就沒有吃過飽飯,夾起碗裡一塊兒色澤紅亮的紅燒肉放入嘴中,感覺那軟糯的肉塊兒抿一下就化了,甜而不膩、香氣綿長。
柳天驕見他吃了下去,眼巴巴地問:「味道怎麼樣?」
衛文康極力忍住想立馬再夾一塊兒的衝動,道:「還不錯。」
「只是還不錯啊,不應該特別特別好吃嗎?我爹可是說了,我做的紅燒肉那可是一絕,鎮上的大廚子都比不上。要不是家裡條件有限,他頓頓都想吃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