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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兒就是村里人理想中的好閨女,教育自家姑娘哥兒的典範。

見柳金兒又被柳天驕欺負,當場就有人看不過眼了,說道:「驕哥兒你也別太狂了,金姐兒雖說只比你大了一個月,也還是正兒八經的姐姐呢,你怎麼能如此欺負她?」

還不待柳天驕說話,許木匠家的嬌娘立馬回懟道:「誰欺負她了,驕哥兒是在誇她孝順呢,李大娘您可別挑撥離間。」

許嬌娘和柳天驕名字里都有一個嬌字,雖說字兒不同,讀音卻是一樣的,兩人覺著有緣,又都是直爽的性子,從小就玩得好。

李大娘一把年紀,家裡大孫子都娶親了,見許嬌娘說話如此不客氣,不由得拉下了臉,「嬌娘,你一個好好的姑娘,一天跟柳天驕混什麼,好好的人都學壞了。」

許嬌娘毫不客氣地回懟,「我就喜歡跟他玩,家裡的爹娘都不管呢。」

她爹是附近幾個村里手藝最好的木匠,家境在村里數得上號的,又自小跟名兒一樣,長得白嫩嬌媚,父兄疼愛,一群小伙子愛慕,從沒受過委屈,哪能由得著李婆子說教。

得,一個兩個都不是什麼善茬,還不知道有多少話等著她呢。李大娘暗罵這兩家也不知道是怎麼教的孩子,往後哪家要是娶了這兩貨,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柳天驕暗暗給許嬌娘豎了個大拇指。

許嬌娘挑眉一笑,她這叫行俠仗義。

見兩人眉來眼去好不親熱的樣子,柳金兒把手裡的衣服重重扔在水裡,然後隨便淘了幾下就端起木盆走了。

憑什麼他柳天驕什麼都不行,還有人這麼幫著他,明明自己才是長輩們眼中的好姑娘,人人豎著大拇指夸的,村裡的姑娘小哥兒卻是都不願意與她親近。

憑什麼他柳天驕跟許嬌娘一副親兄妹的樣子,明明她與柳天驕才是親姐弟。柳天驕五歲時就能為了她與村里七八歲的男孩子打架,腿都被人踢青了,還細聲細氣地安慰她呢。

柳金兒越想越委屈,回到家時把木盆「碰」一聲扔到了地上。

在院子裡剁豬草的小錢氏被嚇了一跳,眉頭一跳就罵了起來,「作死呀,家裡的木盆不要錢買啊,你摔那麼重做什麼?」

見柳金兒沒像往常一樣唯唯諾諾地認錯,小錢氏聲音不由得更大了,「這麼快回來,衣服洗乾淨了沒有?你哥明天可是要跟著帳房先生去出公差的,衣服上要是有半點髒污,叫人瞧了笑話去,我揭了你的皮。」

柳金兒本就委屈,叫她娘不分青紅皂白臭罵一頓,竟是傷心到了極致,歇斯底里地叫了一聲:」你到底是不是我娘,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小錢氏從沒見自家這個任她捏圓搓扁的閨女兒這般樣子,先是懵了一下,隨後一個箭步衝上前,捂住柳金兒的嘴,又狠狠揪了她腰一把。

」你作死呀,叫這麼大聲,名聲不要啦?「

沒了名聲,長得再好看也不可能說一門像樣的親事,柳金兒這大吵大鬧的怎麼得了?

見她娘一臉緊張,柳金兒雖是腰上生疼,心裡卻覺出莫名的快意來。

使勁兒掰開她娘的手,柳金兒大聲哭嚷道:「人都要叫逼死了,要名聲作何用?」

「你還說,誰逼死你了?」小錢氏急得跳腳,壓低聲音道:「祖宗,你有什麼好好說不行?」

祖宗,她娘有一天居然會叫她祖宗?以前可都是叫她什麼賤皮子、賠錢貨的,連名帶姓叫她都算心情好的時候了,祖宗那可是她的好大兒才能享受的待遇。

今兒她鬧了一場,倒是鬧出一句祖宗來了。

柳金兒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說不出的冷寒來,原來柳天驕說得對,性子好有什麼用,照樣叫人欺負死,還得拳頭硬。

她拳頭不硬,可她爹娘既然想拿她換好處,那總得也哄著她點吧。

不然,不然她就哭就鬧,就去上吊跳河。對,上吊跳河,活著不能舒坦,那不如去死。

她娘總說誰誰家的哥兒姐兒嫁給大戶人家當妾,多舒服。

柳天驕卻是跟她說,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好事,更多的小妾每天叫男人磋磨,叫主母磋磨,甚至叫丫鬟小廝磋磨。誰讓他們簽了賣身契的,命賤,死了不過賠幾個錢,那錢就拿去讓父兄蓋房子、娶媳婦,日子過得好不樂呵。

她以前總是更願意信她爹娘的,可她今日想,柳天驕可是跟著她大伯去不少大戶人家裡頭送過豬肉,見識總是比她爹娘強的,對吧?

柳金兒越想越是這個理兒。從此竟一下子轉了性,在家還是跟以前一樣幹活,可不像從前一樣忍氣吞聲了,飯桌上有什麼好吃的上去就跟她哥搶,她爹娘要是罵她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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