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和公爵府的蟲安靜聽完,即便是冷靜如同西森,臉上都露出了極度憤怒的神情。可是相比之下,方才還大動干戈的塞拉卻在埃德溫主動握住他一隻手的時候,迅速冷靜下來:
「公爵府的事,發生在帝都星,我沒有義務對皇族和媒體隱瞞事情的始末。教皇應該也不會不明白這件事瞞不住,我想他真正想要隱瞞的大概是神器。」
塞拉悄悄握緊埃德溫的手指,不讓雌蟲抽走,然後對伊利亞說道:
「我可以滿足他們,至少在更好的時機到來之前,我也認為神器不應該被媒體曝光。教廷也知道不可能從我的手中拿走神器,所以他們連提都沒提。至於手環,我可以允許教廷的理論在手環中宣講,換來教廷停止圍剿公爵府的圍堵。」
「但是我不能允許手環上裝載教廷的系統。」
塞拉一邊說著,一邊配合伊利亞錄製一段視頻,表明公爵府的態度,以免伊利亞在之後收到更多質問和責難:
「我需要教廷完全停止對手環和手環網絡的干預,永久的。並且我需要教廷放棄阻撓公爵府對第四軍主權的聲明。」
「......日後,教廷如果想要與公爵府談判,必須有亞雌伊利亞在場,神志清醒,未被雄蟲標記,否則公爵府絕不進入談判。」
最後,塞拉還是提及了伊利亞,將他的身份加入了談判內容,企圖為伊利亞增加一些活下去的籌碼。伊利亞對他感激地笑了笑,而後召回了跟蹤攝像裝置,而塞拉也談及了聖子的問題:
「聖子和我算是故交。」他說完這句話,在場的蟲族臉上神色各異,特別是對塞拉原身了解最多的西森,但是西森什麼都沒說。
「他是值得信任的,我確信這一點。只是...他的狀態不太穩定,」塞拉把「精神狀態有問題」幾個字吞了回去,畢竟對於雌蟲和亞雌來說,生存都是問題,心理和精神問題更不是他們的理解範疇。
「你可以與他合作,處理你們共同的困境,但是我希望你以保護自己為重,他不是你的責任。」因為撈撈倒霉學生是老師的責任。
塞拉幾乎想嘆氣,但是說出的話還是儘量溫柔和清晰。他不希望伊利亞犯險,因為年輕的雌蟲已經經歷過太多了,而他的雌父西森也一直牽掛著他。
「謝謝你,哥哥......真的謝謝你。」
伊利亞輕聲說,低頭掩蓋他眼角落下的一滴淚。在他...被雄父險些侵害後,他雌父為他盡力塑造的世界就在他面前崩塌了,只剩下一片動盪的廢墟。
而他明白了,其實這片動盪和廢墟才是世界的本貌。
他的雄蟲兄長塞拉,可能是在這個動盪世界裡發生的最好的事,可即便如此,他也改變了太多。
他遠遠不是曾經無助的年幼亞雌,甚至不是如今他的哥哥和雌父們眼中的模樣。他隱瞞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加入了反叛軍。
他為反叛軍效力,死不足惜,就像每一個參加了反叛軍,不肯回頭的雌蟲和亞雌一樣。為此,他對反叛軍和他們信仰的忠誠甚至超越了他對家蟲的忠誠,而在他面對仍然終於蟲族帝國的家蟲的關切和保護時,他感到內疚和羞愧。
但他不會回頭了。他的信念是他胸口灼燒著的生命之火,若理想熄滅,他也將不復存在。
「不需要和我道謝,去和西森講講話吧,他不明說,但是他一直很想你。」
塞拉也察覺到伊利亞過分起伏的情緒,可是他只當伊利亞是青春期的小孩控制不住自己。倒是西森和埃德溫都沉默看著伊利亞,埃德溫更是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腦袋。
塞拉立刻察覺了埃德溫的小動作。他的雌父每當有困惑或者在思考時,都會有這種歪腦袋的可愛肢體語言,對所有蟲宣布「我在思考,別吵」,萌得塞拉心口發顫,對伊利亞的覺察立刻煙消雲散,滿眼都是埃德溫的小動作,直到埃德溫被他過分灼熱的目光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