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城因為永遠被神聖的金光籠罩著,又成飛鳥雙翼攏衛之態,故而皇族自稱金翎羽。這永遠籠罩皇城的金光,便是來自一顆渺小而衰弱的恆星。她遙遙掛在天空城之上,神秘而瑰麗,卻沒有一個名字。
大多數蟲族都猜測,她大概是一顆皇族發射的,有特殊能量核心,一直發光的衛星。沒有人會將這顆小恆星與神聖或者母神聯想到一起,但是塞拉卻有一種莫名的直覺。
那顆恆星就是母神的身體,母神的本源。而塞拉在剛穿越成雄蟲崽,第一次企圖連結自己蟲族的力量時,他就看到了那顆瑰麗的恆星,仿佛受到她的召喚。
「啊,這樣嗎,哈哈,哈哈......」少女尬笑一陣,從塞拉的沉默中體會出老師的執著求索和威壓,聲音弱了下來,承認道:
「好像是的。唉,老師,我之前是開玩笑的,恆星的衰滅怎麼也得千萬年,甚至億萬年,我肯定活得比老師你久啦,這次不用麻煩老師撈我。」
「安心。」塞拉的聲音溫柔沉穩,屬於幼崽的稚嫩正在慢慢退去,恍然間,他聽上去又像是地球上那個堅定溫柔的大學老師了:
「我會想辦法,你現在是安全的,就好。」
「我是安全的,老師,誰能對一顆球做什麼壞事呀,哈哈。」少女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一點兒陰霾,仍然激昂又充滿活力:「我其實覺得自己挺強大的,再小也是一顆恆星嘛,把我發射出去,能和太陽肩並肩!就是不知道怎麼使用這種力量,現在只會短暫附身一下教廷的幾個特殊物品...感覺自己活得像個邪靈,哈哈,要是我能多幫幫老師和這些雌蟲、亞雌就好了,他們被系統性壓榨,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好想把反人類的罪犯統統燒死啊!」
少女義憤填膺,但她的聲音卻越來越遠,就如她所說,她的能量要耗盡了。塞拉的靈魂關心則亂地閃爍片刻,又耐心哄道:
「雲同學...嘉冉,老師能叫你嘉冉嗎?不要忘記自己的來處,保護好自己,我們來日再會。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幫了埃德溫,幫了這些雌蟲和亞雌。」
「雖然我做老師的時間很短,但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你會照顧好自己,對嗎?」
「真的嗎?我是...嗎?林老師...嗚啊啊啊——」
激昂到有些神經質的少女音突然流露出不敢置信的裂痕,而後抽噎聲無法掩蓋,逐漸變成號啕大哭。少女趁著最後的時間磕磕絆絆道:
「我會的老師...會照顧好自己...」
少女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她殘存的力量也開始消散。蛇形的肋骨掛在了塞拉的手腕上,淋上了他皮囊中滲出的血水。
雲嘉冉其實一直是知道怎麼照顧好自己的,因為除了自己,沒有別人來關心她。
她的父親是個賭鬼,母親是患有精神疾病的智商殘疾者。她從初中第一次跑到派出所舉報自己的父親強行「收留」殘障女性,實施不法行為,而她和她的弟弟一直是她父親犯罪的鐵證。
但是沒有人採信一個小姑娘的話。她被父親拖拽回家後,打得奄奄一息,可是她沒放棄,整個高中她東躲西藏,自己打黑工交學費讀完了三年,尋找所有機會舉報她的父親,偶爾趁著父親外出賭博,回家照顧一下母親,她的證據越來越多,也引起了媒體的注意,她幾乎要成功了。
可是當某一天偷跑回家時,發現家裡掛上了破損的白色門帘,她的父親和弟弟雙目赤紅地看著她,而她的母親變成薄棺中纖瘦的身體,被拿她的父親賣去配冥婚。
她被自己的父親和弟弟打得瀕死,而她卻一直盯著棺材中的母親,耳邊全是她弟弟怨毒的話:
「你害我成了沒媽的孩子!賤人,打死你,讓你到處去告爸,讓那些媒體找上門,爸才不得不失手打死媽,不讓她亂說話,都怪你,賤人!爸,把她也打死!」
她和她躺在棺材裡的媽媽被關在雜貨間裡,一天後,她瘸著一條腿,用發卡燒壞了房子裡的電線,砸壞了門鎖,放了一把火燒掉了母親的屍體。
她像一個打不死的小強,在三個月後參加了高考,考入了千里之外的大學。
成年當日,她去派出所改掉了自己的名字,她給自己取名雲嘉冉,雲用來紀念她的母親,嘉冉用來寄託她對自己的希望——她記得高中時期躲在圖書館看的那部《悲慘世界》,在她自己的悲慘世界裡,她想成為冉阿讓,她要逃,要堅定,要強大,要為她在乎的人提供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