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為那是為了隱藏金銀的光輝、為了防盜那就大錯特錯了。
詢問店家,他只會隨意地撩起一角,讓金光盈滿眼眶、刺激得淚腺濕潤之後,告訴你是因為這些迷人的金子會造成過量的光污染,為了不被投訴,才象徵性地拿布遮一遮。
圖安如果看到這一幕大概會覺得熟悉,他們小區樓下的老奶奶賣自己種的菜的時候也是這樣隨意,在門口攤一塊布,就相當於開門營業了。
金銀並非此地唯一被賤賣的物品——
珍珠、寶石、景致的工藝品或者華美的綢緞。
以及被裝在黑色的鐵籠子裡,有著似人特徵的巨大蟲子。
最受歡迎的一家店鋪的門前,兩米長款的黑灰色方籠里,被羽毛和珍珠裝飾後的赤軀少女跪坐在地、雙手抓著籠子欄杆,雙眸垂淚,眼波含情。
「它」咬著唇,無聲地注視著每一個路過的人,深情像是在求救,卻又像是一種寬恕——
就好像是在說,請救救我,我很痛苦,但是如果這對你來說有些困難,甚至會給你帶來苦難,那麼希望你不要這麼做,如果我的獲救建立在你的受傷之上,我寧願終日受苦。
但是來往的行人,至多好奇地看一眼,或者稍微地駐足停留,打量一番,然後就搖著頭笑著走開,看來他們並不把這個東西當做是多麼罕見的「寶物」。
大部分人甚至是目不斜視地經過鐵籠,對籠中嬌艷少女沒有一絲興趣或者多餘的憐憫。
亞當跟著霍爾維斯和奧德里奇往街道深處走去。
因為道路狹窄,車輛禁止通行,所以他們早就把車停在了某處,停車的車費高得讓亞當咋舌——
他緊跟著兩位長官,生怕被落下。
甫一進入街道,他莫名就感覺到了一種異樣。
就好像是……被污染了一樣。
可是街道整潔,並沒有什麼髒污。
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香氣,像是菸草燃燒之後的餘味殘留,讓人覺得喉腔發癢。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膨脹的氣體一樣從腹部盤旋往上,充盈亞當的身體四肢。
亞當亢奮起來。
在不知不覺中,他的呼吸變得沉重,但是感官卻異常靈敏。
三個人經過那家門開擺放著籠中少女的店鋪。
霍爾維斯目不斜視地經過,奧德里奇則是蜻蜓掠水一樣地瞥了一樣,很快又收回目光。
唯有亞當,控制不住地轉過頭,死死盯著籠中的少女。
少女淚光盈盈地望著他,身體微微顫抖,圓潤肩頭上粘連的羽毛輕顫,其中一片掉落,划過奶油般滑潤肌膚,落在嬌小腰窩。
亞當感覺喉嚨像是吞了一塊燒紅的鐵。
他雙目猩紅地盯著那籠子裡的尤物,神情呆滯,不再像是那個眼神清澈的「少兒節目主持人」了。
察覺到身後異樣,奧德里奇用手肘碰了一下霍爾維斯。
「誒,那小子好像被人面蟲』抓住『了。」
霍爾維斯充耳不聞,只是盯著手上的地圖——
這是在停車場的時候,給了泊車員額外小費之後得到的。
如果一個人第一次來,他沒有機會得到這樣的地圖,因為他不會知道要怎麼尋找買地圖的人。
霍爾維斯卻知道。
這說明他是此地的常客。
「今天開放的回收站只有這三個,」霍爾維斯低聲道,「其中一個在街道盡頭,很遠,剩下的兩個在街道中段,離我們最近的一個就在前面那所紅色房子後面。」
奧德里奇:「……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亞當都快被人面蟲「抓住」了啊!
雖然是亞當自己要跟上來的,但是作為領導或者說前輩,他們總有義務保障新人的生命安全吧?
霍爾維斯收起了地圖,回頭看了一眼,道:「那不是正好嗎?」
亞當已經踉蹌幾步、跪倒在了籠子跟前。
他神色頹然,眼神混沌,雙手捧著自己的面頰,就像是要掰開一顆水果一樣地抓住自己的頜骨往外扯——
籠中少女聖潔的神情有一瞬的渾濁。
就好像是面對滿桌美食時控制不住地舔舐嘴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