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茜桉的百科全書上說,進行過交尾的雄蟲,信息素會變淡,不具備過分的吸引力。
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忘記那件事了。」
霍爾維斯語氣溫和:「也許是你不想想起來。」
圖安無聲地笑了笑:「哦,是嗎,但其實我覺得那不算什麼很壞的回憶,要我說,甚至有點可惜呢。」
他扭頭看向霍爾維斯,語氣里充滿挑釁:「你欠我一次。」
說了多少次了,沒有雄蟲會這樣說話,雄蟲對自己魅力的吝惜,如同一個守財奴手握最後的錢幣——
霍爾維斯放棄糾正對方的思維方式。
非主動占得口頭便宜的霍爾維斯笑笑:「好,我欠你一次。」
「我幫你請假了,你可以明天再回學校。」
「向誰請的?」
「你以後會知道的,」霍爾維斯提醒他,「別忘了,你還沒有正式入學,如果沒有攢夠足夠的籌碼,學校依然會以資質不足的理由把你請出去。」
籌碼,圖安想起那些綠色的小瓶蓋一樣的東西,突然又想到了鬼覆面。
鬼覆面面具下的臉——
圖安頭又疼起來。
他看到了什麼?
鬼覆面你的面具下面藏著什麼?
鬼覆面說圖安看到他面具下的臉會後悔,但實際上,圖安根本記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麼。
他的記憶像是被人抽走了一部分似的。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他在神棄牙的時候。
他們進入了懸棺,看到了水晶棺里的繭衣,圖安著了迷似的想要觸碰那副繭衣,繭衣卻在他面前粉碎風化。
那之後的記憶也如同被人抽走了一樣,及時努力回想,也是一片空白。
後來霍爾維斯說起,只是說他暈了過去。
可是入學考試的時候,他總不可能在鬼覆面面前暈了過去吧?
那份記憶去了哪裡?
他看到了什麼?
圖安想問霍爾維斯認不認識鬼覆面。
霍爾維斯曾經也就讀於帝國軍校,對於鬼覆面應該有所了解吧?
但是霍爾維斯顯然沒有打算把整個夜晚都耗在看護他上,他見圖安醒了,意識也清醒,簡單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之後就準備離開。
「對了,」霍爾維斯臨走之前說,「給你這個。」
圖安沒反應過來,眼前已經投下一片陰影——霍爾維斯攬著他的肩膀,然後俯下身。
側頸處落下一片柔軟。
這樣耳鬢廝磨程度的觸碰對於圖安來說有點太超過了,腺體接觸的一瞬間,即使隔著皮膚,他也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火熱蔓延開來。
短暫的交頸之後,霍爾維斯起身。
頸窩處卻像是被火燒了似的,殘餘滾燙的餘溫,和說不清楚的刺痛感。
圖安抬手,無意識地撫摸著那塊肌膚。
「這可以降低你的信息素純度,你可以理解為一種污染,短時間有效,回學校後記得把抑制器重新戴上。」
圖安說:「那玩意兒有點礙手礙腳的。」
霍爾維斯挑眉:「又不在你手上又不在你腳上的,礙到你什麼了?」
圖安癟了下嘴,沒有說什麼。
霍爾維斯對他的孩子氣感到好笑,只是說:「你閒著沒事兒可以研究一下,它不只是裝飾和隔絕氣味這兩個作用。」
圖安似乎是產生了點兒興趣,抬頭看著他。
霍爾維斯:「……也有除了定位以外的功能。」
「好,我知道了。」
「好。」
一時間無言。
圖安坐在床上,霍爾維斯站在門邊。
兩個人尷尬地對望,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為今天結尾。
圖安摸了摸耳垂:「再見。」
霍爾維斯只是凝望著他。
霍爾維斯心想,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有一雙在夜色中反而明亮的眼睛。
「再見。」
霍爾維斯語氣中摻雜著遺憾,他輕柔地帶上了門,旅館外,一輛懸浮飛船正在等待著他。
懸浮飛船上,有人正在喝酒。
「晚上好,」祝宛高舉酒杯,笑嘻嘻道,「你有取出同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