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身材修長瘦高,面頰凹陷,穿棕色的小馬甲搭配白色中裙,頭髮微帶著一絲弧度,低著頭,看不清楚面容。
年齡小的是個女孩,和那位女士長相相似,但是臉頰飽滿,是個容貌清麗的少女。
那少女提著一隻皮箱,步伐輕盈,而身後的大人們則神態緊繃、步伐凌亂。
他們自報家門,稱是圖安珀爾的家人。
紅莊園裡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名字的——只有西茜桉,準確來說,西茜桉知道的是「途安」這個名字。
但是,雄蟲,灰色瞳孔,大概二十歲左右,身體孱弱,近期走失,就這幾條信息,不難推測出他們要找的是誰。
畢竟雄蟲可不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垃圾桶,走幾步就能遇到一個。
那男士自稱是杜蘭特·李,旁邊是他的妹妹石莉·李,那個小女孩是他們的侄女莉莉絲·李。
「圖安珀爾是我哥哥的孩子,」杜蘭特那乾癟的臉上露出一個聚攏的笑容,握著莉莉絲的肩膀,把她推到西茜桉的面前,道,「是莉莉絲的哥哥。」
莉莉絲緊抓著小皮箱,並不說話,只睜著眼盯著西茜桉看。
那雙眼睛倒是和圖安珀爾有一絲相似——都是灰色,但是仔細看,卻又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西茜桉並不是很細心的人,他粗略看了這幾人一眼,只覺得他們有可能是圖安珀爾的家人,也有可能不是,他不能肯定,依照一般禮儀為他們奉上熱茶之後,他就慌不擇路地去尋找主人了。
剩下的工蟻們比他更有招待客人的經驗,安靜地端出了水果點心,並為他們妥善安置了外套——
西茜桉剛剛直接在門口歡迎了他們,不顧他們兩手滿是行囊、直接端上了熱茶,這導致杜蘭特一行人不得不手忙腳亂地騰出手來端茶。
西茜桉斟茶又斟得滿,晃晃悠悠下,茶杯歪斜,滾燙的茶水潑灑了一地。
杜蘭特十分尷尬地端著已經半空的茶杯,他的袖子濕了,工蟻們為他拿來帕子擦拭。
「哦,謝謝,但不用了,」杜蘭特接過帕子,道,「我自己來。」
其中一隻工蟻斜了一眼,杜蘭特挽起的袖子下面隱約露出紅色圓斑。
他刻意壓低手腕,不讓人看到那些痕跡。
此人是個癮君子。
工蟻之間不存在秘密,這個信息很快被工蟻們用特殊的語言傳遞給了西茜桉。
西茜桉於是請求威爾斯不要讓那些人把圖安珀爾帶走。
「他們不像是好人。」
威爾斯還在處理公文,頭也不抬,只是說:「西茜桉,好壞不是用眼睛來辨別的。」
「那氣味……」
「也不是靠這個。」
「但是、癮君子……」
「哦,你還學會了這個單詞,」威爾斯笑了一下,「看來那些劇集還是讓你學到了一點東西。」
但是對於西茜桉提出的請求,威爾斯並不給予回應。
「那是霍爾維斯的客人,」他只是說,「那應該由他來處理。」
但顯然,杜蘭特並不知道這回事,久久不見主人出來見客,杜蘭特竟然自己找了過來。
他沒有想過,偌大一個紅莊園、為什麼連一個守衛執政官的士兵都沒有的這件事。
杜蘭特十分順利地循著氣味和聲音找到了書房。
門沒有關,他敲了敲門,略顯不安地搓著手,低聲道:「打擾了,大人。」
威爾斯處理文件的手一頓,把已經翻開的一頁放了回去。
他若有所思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
執政官的威嚴讓這個男人怎麼都抬不起頭,小腿不自覺地顫抖著。
「哦,你看上去很眼熟……」威爾斯淡淡道,「你和你的父親很像。」
這句話對於杜蘭特來說無疑是一根救命稻草,他一改頹態,喜不勝收地抬起頭,迫切地攀認著這個關係:「啊,是、是的,我的父親曾經做過您的尉官!」
說完,還兩腿一併,做了一個拙劣的軍姿問候的模仿表演。
「我、我今天來,是想要對您進行感謝,感謝您收留了我們家的雄蟲。」
杜蘭特這時候才記得摘下帽子,不安地來回在左右手中交換,顫抖著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