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梅德利沉默不語。
克拉倫斯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從外面雌雄蟲開盤下注賭里德到底是懲戒還是疼寵,說到懲戒黨輸得險些沒保住自己的褲衩子。然而斯梅德利的全部心神並沒有放在這些上面,只是皺著眉想了很久,才委婉開口,對克拉倫斯說道:
「我是說,假如,有沒有一種可能,雖然一件事明面上並沒有對我的身體造成過多的傷害,但確實會對我的精神世界造成一定的創傷……」
克拉倫斯一臉警惕地看著斯梅德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上前兩步,一張大臉懟在斯梅德利眼皮子底下,瞪大了眼睛去看斯梅德利的瞳孔,確定裡面一派清明目光澄澈,沒有任何混亂瘋癲的跡象,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我親愛的儲君殿下,飯可以瞎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要說你精神出了毛病,知道那會是多大的亂子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斯梅德利猶豫片刻,幾分鐘之後,想知道里德此舉到底代表什麼意思的欲望還是占了上風,他終於開口:「假設飯很難吃呢?難吃到正常情況下是會被我逐出皇宮的地步……」
克拉倫斯有些奇怪地看著斯梅德利:「比戰場上的營養劑還難吃嗎?」
「倒也沒難吃到這個地步。」斯梅德利在心裡比較片刻,非常誠懇地實事求是。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克拉倫斯大手一揮,顯然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能量棒這種東西我們都能接受,雄蟲做飯難吃一點又怎麼了?!畢竟是雄蟲親手做的飯,誰還在乎飯的味道啊!」
克拉倫斯深吸一口氣,飽含深情道:「只要一想到這飯沾染上了雄蟲的氣息,啊,他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味道!」
斯梅德利聽了這話,只感到渾身一陣惡寒,狠狠打了個哆嗦。
所以里德給他送飯,真的只是出於好心,而不是懲罰嗎?
斯梅德利不由陷入沉思。
可是真的很難吃啊……
被斯梅德利惦記著的里德,並不知道對方心裡的糾結難言。
他哼著小曲,心情愉悅,時不時看一眼昨天記下的筆記,照著老師教的步驟擺弄著食材和廚具,沒過多久,和他記憶里差不多形狀的便當,就在他手下慢慢成型了。
里德想著待會兒就能見到斯梅德利,心情更是好了不少,哼著的小曲越發輕快起來。
「咔噠。」外面傳來一聲門被打開的聲音,里德愣了愣,擦了下手轉身走出廚房,正好看見斯梅德利推門進來。
「你怎麼回來了?」里德一愣:「不是早上才去軍部嗎?」
「我……」斯梅德利剛想說話,卻忽然聞到廚房裡傳出的氣味,於是想說的話就這麼掉了個頭:「你飯做好了?」
「快了快了。」里德趕緊回到廚房,把剩下的工作收尾,又揚聲對斯梅德利道:「你坐一會,我馬上就好。」
斯梅德利沉默著在桌邊坐下。
沒過多久,里德就端著做好的飯菜走了出來,殷勤地擺在斯梅德利手邊,兩眼晶晶地看著他:「快嘗嘗。」
斯梅德利低頭看了看明顯是一隻蟲份量的菜,沒忍住問道:「你不吃嗎?」
「這是專門給你做的,我怎麼能吃呢。」里德並沒有察覺斯梅德利話里的深意,還在認認真真地解釋:「我要是吃了,豈不是給你送剩飯?那怎麼能行。你別管我了,趕緊趁熱。」
說話的過程中,斯梅德利一直仔細打量著里德的表情,然而里德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自然,讓斯梅德利抓不到一點痕跡。
「你就不好奇自己做的飯的味道,一口都沒嘗過嗎?」斯梅德利問。
「嘗過啊。」里德終於察覺出來一點不對了,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斯梅德利:「老師教我的時候,我都是嘗過的,味道還可以啊。怎麼了?是不合你的口味嗎?」
「那你回來自己做的,就沒嘗過?」斯梅德利追問。
「我都是照著老師教的做的,味道應該差不了多少……」里德看看斯梅德利又看看面前擺著的飯菜,臉上頭一次流露出些許的不自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