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呆住。
兩情相悅,在發生點什麼之前,難道不應該先確定一下關係嗎?
段非鬆開了和他握在一塊兒的手,拿起酒杯緊張地大口往嘴裡灌。
「少喝點。」邵久一擔心。
段非卻更緊張了。
他是不是怕自己喝多了像上次那樣神志不清發酒瘋,就沒法兒那個了呀?
方才還很勇敢的段非迅速變慫。
見他還是喝個不停,邵久一皺著眉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的朋友還生著病呢,」他提醒段非,「萬一回去了以後又發瘋,人家可拿你沒辦法。」
段非的動作頓時停滯。
「回去?」
邵久一挑眉:「……你想住下?」
兩人同時沉默了幾秒。
「也行。」邵久一說。
理論上,自己此時應該趕緊放下手裡的杯子,向邵久一強調自己選擇回學校。
段非心中天人交戰,最終一言不發,低頭又喝了一大口。
一個小時後,段非晃晃悠悠跟在邵久一後頭走出燒烤店,下意識向著不遠處興友旅館所在的方向打量。
邵久一拉著他的手腕走到路邊,抬起手,打了一輛車。
稀里糊塗坐進了后座,段非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不去旅館嗎?」他問。
司機從後視鏡里瞄了他一眼。
邵久一很順手地摟在了他的肩上,揉了一把他的後腦勺:「我們滿身都是燒烤味。」
段非喝了兩瓶,但自覺比上一回清醒得多,還能思考,只是大腦運轉比較緩慢罷了。
他發了會兒呆,搖頭道:「不是,這是煙火味。」
和上一回的火鍋味一樣,是屬於他平凡日常的,總是伴隨著愉快經歷、能勾起好心情的人間煙火味。
正想著,邵久一對著司機報了一個陌生的地址。
段非茫然地看向邵久一。
「我家。」邵久一說。
他在回答的同時,默默握住了段非的手。
段非緊張地回握住他,小聲說道:「你之前說會送我回去。」
「反悔了,」邵久一說,「再陪陪我。」
「……」
「我剛剛遭逢人生中的重大變故,很需要人陪。」
他的語調並不是很誠懇,但已經足夠說服段非了。
段非眯著眼睛點了點頭,過了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你跟你爸爸媽媽不住在一起啊?」
「嗯,」邵久一說,「他們那兒離我單位太遠了,不方便。」
「可是……他們現在會不會也很不好受?」段非問,「你不應該來找我的。」
邵久一搖了搖頭:「待在一塊兒,大家都得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累得很。不如分開各自調整一下心情。」
「你心裡會有芥蒂嗎?」
「有點不好受,但……那應該也算不上是芥蒂吧。」邵久一說,「有點後悔自己非要追根究底,傷了他們的心。」
「不會的!也許他們早就想讓你知道,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段非說。
邵久一側過頭看他。
「我要說話不算話了。」他對段非說。
不等段非發出疑問,邵久一靠近了他,嘴唇溫和地貼在了他面頰的皮膚上,停留幾秒後緩緩退開。
之後,他很快又吻了段非第二次,依舊是面頰。
他沉迷地親了段非好多次,直到段非主動側過頭,用嘴唇去迎接。
駕駛員抬手調整了反光鏡的角度,非禮勿視。
段非顧不上害羞,只感覺滿心歡喜。當他們的嘴唇終於分開,他衝著邵久一傻笑起來。
邵久一又親了他一下,問道:「不介意?」
段非搖頭,心想,為什麼要介意?喜歡還來不及。
他也沒有那麼保守。
酒勁兒逐漸上頭,他開始愈發昏沉,斜著身子軟軟地往邵久一身上靠。
邵久一攬住了他的肩膀,說道:「那天在旅館,我答應你的時候,其實心裡想的是,這未免太荒誕了。可等到第二天,發現你一點不記得,心裡居然覺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