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因为沈星淮的声音回过神,笑着说,“她是我妈。”
“啊。”沈星淮露出有些震惊的目光,随即又很快接受,“怪不得我觉得你们长得像。”说完又忍不住由衷补充一句,“都很好看。”
游弋的五官完美继承了江琴的精致立体,乍一看,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混血。
“我晚上就是跟我妈一起吃饭的。不过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没吃好。”游弋头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想让沈星淮了解自己更多一点,包括不太好的那一面。
“还是因为在电视台辞职的事情吗?”沈星淮想起游弋搬来和自己合租的原因就是因为从电视台辞职和家里闹了矛盾,就以为她们现在还是因为这个矛盾而闹不愉快。
游弋摇头,江琴确实不满他从电视台离职,但那点事对她而言也只是小事而已,过几天就没那么关心了。
“那是什么原因?”不知道是职业原因,还是沈星淮天生具有这种耐心倾听的天赋。他的眼睛柔和又认真地看向别人时,大概没人能拒绝向他吐露烦恼。
游弋如实简略地向沈星淮说了一下晚上吃饭发生的举报蒋赫的事,他想到蒋川西指责他是因为嫉恨不想让蒋赫好过的话,用一种很随便轻松的语气说,“可能我潜意识里确实不想让他们好过,才做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沈星淮听着游弋平静地描述整件事时,内心几经波动。他没有想到游弋的家庭情况居然如此复杂,单凭他自己跟游弋的相处,只觉得游弋应该是在充满爱意的家庭长大,所以才性格很好,整个人有着昂扬的生命力。
而此刻,沈星淮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偏颇。个人性格的形成和家庭有关,但也许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有的人在幸福充满爱意的家庭里仍旧长出顽劣的性格,有的人也会在畸形、备受冷落和不公对待的家庭里成长为很好的模样。
沈星淮感受到,游弋是后者。
即便游弋在描述中简化许多,故意把自己形容得足够恶劣,好像是哪怕愿意当坏一点的人,也不肯露出一点脆弱。但沈星淮是极度敏感、共情能力很强的那类人,他还是从游弋平静的语气和不太在意的态度下,感受到了游弋明明做了正确的事情却没有得到最亲近的人维护的失望和委屈。
“不是的。”沈星淮很快、没什么犹豫地否认了游弋对自己的抹黑,“你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你做了你该做的、正确的事情。”沈星淮很用十分确定且坚定的语气对游弋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像你这样做。”
窗外打了一个大雷,巨大的响声里吓得客厅里的小白嗷嗷叫了几声,沈星淮的目光就那样柔和肯定地望向游弋。游弋也安静地坐着,和沈星淮对视,承接他的目光和安慰,像向日葵从太阳那里获取能量那样。
雷声被彻底忽略掉,游弋觉得自己被这目光浸泡成了一颗酸软的梅子,一颗愿意永远待在沈星淮的目光做成的玻璃罐里的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