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棵火紅色的楓樹下,幾張桌椅零散地擺著。許是很久沒人來了,上面早已落滿了灰塵,破碎的茶杯散落著,在晨曦中散發著幽幽的冷光。
遠處是平靜無波的古海,一眼望不到邊緣。幾處蜃影在河岸邊重重疊疊,不時有聲音被海水吞沒。
鍾離漫步街道中,心中思緒萬千。
一夜無眠,他沒有半分困意。撫琴到天亮,他才拂袖離開。香爐里的香已經燃盡,醉酒的將軍也早已睡去。他給他蓋上衣物時,景元並沒有醒,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似乎是做了什麼好夢,唇角微微勾著。
竟是如此不設防。
那一刻,鍾離完全有機會出手取了景元的性命。當然,鍾離是不會這麼做的。自從見到景元,這位將軍便對他處處試探,打探底細。說話滴水不漏,四兩撥千斤。
交出大偉丘的面具只是一次退讓,似是唯恐他拂袖而去一般。昨夜的探究也是真,這位將軍好奇他的真身,許是察覺自己問得急了,如今是故技重施,再來這麼一招以退為進嗎。
鍾離思忖片刻,既然知道他下一步的動作是進,那麼這個進在哪裡還是由他決定為好。思及景元昨夜酒喝得上頭時說的丹鼎司一事,他便來了此處,只是物是人非,倍感淒涼。
鍾離一面走一面感知著周圍的力量。單純的七元素力已經不足以應對這裡的情況,察覺到有多種力量自己無法知其來源後,他覺得是時候去趟星穹列車,在智庫里充盈一下了。
就是不知丹恆會不會介懷。罷了,還是發消息問一下星吧。
鍾離手掌向上,一個岩黃色的手機出現在掌心內。他按了一下手機側面的按鈕,一個指紋形狀的藍色圖標出現在屏幕上。
鍾離摘下手套,將拇指摁在上面。
每次解鎖手機都要摘下手套。他曾問過星,有什麼方便的解鎖方式。她卻說面部識別不適合他,此後問了景元,直到將軍也說了類似的話後,他才打消了念頭。
手機解鎖後,鍾離從好友里找到星,點擊頭像後開始打字。
五筆輸入法。
-小友,可否出來一敘?
星穹列車,智庫。
星猛地坐起來,眼睛迷濛,頭髮睡得跟鳥窩似的亂七八糟。目光無意識地掃過房間裡的每一處角落,終於在亂糟糟的被子裡發出了罪魁禍首。
該死的手機響個不停,攪了她的美夢。
星抓起手機按掉鬧鐘,繼續倒頭大睡。剛倒下每一分鐘,她就直挺挺地坐起來,捏了捏自己的臉,開始死亡三連問。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幹什麼。
我是星,我在智庫,我在睡覺。
明白自己身處何地後,星鬆了一口氣,繼續倒頭。然而還沒挨著枕頭邊,她又直挺挺地坐起來。
混沌的大腦有了一絲清醒。
昨夜丹恆要整理鍾離的資料,有一些東西要問她。有的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有的就一筆帶過。弄到後來她都困了,直接倒頭就睡。
星按了按酸疼的脖子,地鋪是真不舒服啊,睡得腰酸背疼腿抽筋,還做噩夢。
夢到景元和鍾離那倆加起來一千六百個心眼子的人把她釘在了棺材裡,景元的朔雪咬她的血肉,鍾離的天星砸她腦袋。
弄得她身上沒有一塊好肉,還被砸出了腦漿。這死得也太慘了點兒,搞得她現在夢醒了還心有餘悸。
不過要和那倆老狐狸斡旋,掉層皮是在所難免的。
星先在心裡為自己點了根蠟,然後又默哀了三分鐘,才站起身來。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星拿起來一看,看到鍾離的消息,臉色褪了個乾淨,不由得捂住臉倒在地鋪上,心裡默默祈禱。
阿基維利在上,我銀河球棒俠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有,請讓天理把我帶走。
丹鼎司。
鍾離發完消息後等了一會兒,才等來星慢吞吞的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