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乞討?
吃不飽飯?
是上上世紀才可能會出現的東西吧?
如果不是安各已經搶先揪起了他的衣領,意識到輕如羽毛的重量絕不正常……
她不會把這小孩的話當真的。
雖說這個年齡的男孩普遍發育晚於女孩,但體重輕成這個小孩這樣的……她仔細掂量一番,覺得這小孩哪怕連人帶盒,也絕不到兩斤。
已經不是「瘦弱」的範圍。
是「詭異」。
安各最近經歷不少事情,她立刻就聯想到了玄學界裡的種種——
是幕後人的故意襲擊?又一個用來影響我的髒東西?可老婆不是說,那些東西對我幾乎沒影響,我也絕對看不見嗎?
我切實拎著這小孩的衣領,能看清他袍角的污漬、手裡紙碗的褶皺、腿部透著血跡的位置……
等等,血跡?
安各頭皮發麻。
我剛才不是剎住車了嗎?我沒撞到他吧?但他這種飢腸轆轆低血糖般的表現也不像是裝的啊,我——
很快,安各就見識到了一隻小鬼最頂級的碰瓷全過程。
他真的把自己的腿磕傷了,真的被餓到出現低血糖了,顫巍巍說了幾句話就昏迷,昏迷後還攥著她衣角不撒手,仿佛把她當成了他口中喃喃的「飯糰」。
安各大腦空白地揪著他開向醫院,醫生診療時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看在洛洛寶貝的份上,她真的真的沒有傷害一個無辜陌生的小孩啊!!
……應該沒有吧,他的腿他的低血糖他的要飯技能和她有半點關係嗎!?她只是在一個糟糕的時機決定教訓熊孩子!
「請別為難這位大人,」戴著古怪白帽子的小孩卻插嘴說,「我與她素不相識,這位大人不過是一位好心的陌生人,見到我昏在路邊,便主動把我送往醫館。」
他的坐姿和同齡男孩對比起來真是乖巧極了,背挺直,腿併攏,小手放在膝蓋上,頭和肩膀水平端直——
那古怪連著數層厚厚白紗的白帽子,是「斗笠」嗎?
這男孩頂在頭上便仿佛頂一把極薄的尺,斗笠邊緣的弧線比天際線還端正,哪怕看不清他的眉眼,也能感受到他平穩又直接的注視。
這種坐姿很有教養,也很耗費核心力量,如果不是安各切實掂量過他,是不會把這種小孩與「營養不良」聯繫在一起的。
兒科醫生剛剛從假期中趕來加班,接診了數個大吵大鬧、亂砸玩具、因為疼痛便臭著一張臉不配合醫生指令的小男孩後,小白斗笠這樣的,簡直是靈魂上的淨化。
他甚至還緊緊攥著兒科診所發放給小朋友的安慰糖果。
這麼乖的孩子,怎麼可能說謊呢。
醫生收回譴責的眼神,安各也鬆了口氣。
但她這口氣松得太早了:碰瓷絕不會如此輕易結束,這不過是第一段流程。
「好吧,孩子,那如果要正式發放病歷給你開藥,你的戶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