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爸爸把梳子放在茶几上,拿過皮筋幫她重新紮辮子,「祭日過了爸爸就帶你去。」
「不過爸爸你祭日具體在哪一天啊?」安洛洛扭頭問,「最好是周六周日,我們能和媽媽一起去。」
洛安下意識就想說「你媽媽工作忙,中午不可能有空去什麼兒童餐廳,就算能陪你吃飯也只能是晚餐」,但對上女兒期待的視線,還是咽了回去。
妻子對女兒有求必應,說不準她就為了女兒推掉中午的公務呢。
「不清楚,」他說,「爸爸會去問問媽媽的。」
也是,爸爸也沒辦法把自己的祭日特別安排在周六周日前。
安洛洛有些遺憾:「沒關係,爸爸,在家裡吃也是一樣的,再過幾天魚缸里的蓮花就要開了,家裡也可以有花有鞦韆。」
洛安動作一頓。
……蓮花嗎。
這麼想來,竟然有些黑色幽默。
他曾經挺過多少場死劫,從每一次委託、每一次出行到每一次清晨睜眼……
尤其是冬天。
純陰之體,八字極輕,一身陰氣還從事和髒東西打交道的行業……不誇張的說,洛安生命中的每個冬天都是一場比鬼怪更可怖的死劫。
因為面對鬼怪總有反擊的咒術,但溫度,那種極致的、浸透骨髓的冷,哪怕把拳頭打出血、哪怕把舌頭咬斷也無法緩和。
……但他每個冬天都挺過去了,因為太憎恨冬天,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想死在自己最討厭的季節。
終於遇到命定的人,能夠抱著妻子取暖後,才度過了三個有些溫度的冬天。
……可誰能想到呢,令他真正死去的那場劫,其實在熱烈的夏天,是蓮花盛放的季節。
有詩人說「生如夏花」,他倒是在夏花最燦爛的時候……呵。
也不知道天道怎麼想的,覺得夏天實在燦爛得過了頭,故意派他去掃興嗎。
可他既不想死在最討厭的季節,也不想死在最喜歡的季節。
憑什麼非要死呢?
洛安望了一眼身後。
他在牆上掛了一本日曆,去綠海前就仔細掐算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也一點點迎來倒計時。
他的祭日……
也是最適合他回歸肉身的日子。
隨著這日期接近,那些東西的躁動也快到極點了,今天,估計是真的想奪走安洛洛吧……
洛安收回指尖,兩條俏皮的馬尾辮擺在安洛洛耳後。
女兒最愛扎兩條麻花小辮子,其他人頂著這個髮型可能有些土氣,換在她身上卻正正好好,明艷張揚的五官襯得又俏皮又甜美,蹦蹦跳跳時就像兩條小尾巴。
每一次給她編好兩條小麻花辮,女兒都會露出大大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