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嘆息般說:「但是現在,我卻希望他們離得更遠些。」
吾主的威名不需要凡俗的讚頌,眷屬付出的熱烈將比信仰更為真摯,吾主不希望更多人窺探祂的存在,恰好滿足了眷屬對吾主的獨占欲。
所以比起宗教的合法性,完成吾主意願的學院顯然更重要。
而且雖然奧古斯沒說,但他和國王都懂一個不言而喻的潛規則——
哪怕國王不承認學院的合法性,但只要有邪神承認,那帝國也失去了譴責的立場,因為帝國也得罪不起邪神。
這樣的邪神,如何稱不上一句善良?
科技側和魔法側都用各自的行動表明了態度,西幻側亂作一團可以無視,玄幻側有衛橋在平靜如水,智識側也得到了原一讓系統轉達的警示,最終【螺母】否決了所有申請旁觀的智識生命請求,只是向系統傳達拷貝一份記錄。
系統如實傳達,原一思考片刻後同意了。
事實上五大文明的選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就算真有不安分的想在這次事情里參一腳,他也會像當初警告的那般,毫不留情的當做敵人一起處理了。
——當然,某個興致勃勃的傢伙也被他拒絕了。
在西柯和自己回來後,原一就像早就預料到他會說什麼,直接打斷道:「不是不想你幫我,而是你的那點人一上去,我怕就先被眷屬污染了,到時候我不但要處理天使,還要處理新誕生的眷屬。」
「那我……」
「你一個人也不行,」原一幽幽道,「我可不想打著打著一回頭你臉上身上多了兩片翅膀。」
光明神的污染和他的本體同樣可怕,連眷屬都有可能被污染,更別說人了。
西柯臉一下就垮了下來,神情憂鬱。
本以為他已經夠強可以幫上原一了,結果還是不行嗎?
為了安撫受挫的西柯,原一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雖然三天後你幫不了我,但你可以努力在遊戲裡幫我們戰隊拿下預選賽,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線下打比賽。」
西柯聞言眼睛一亮,欣然地接受了。
原一哄西柯去一旁為他們戰隊添磚加瓦,順便幫自己肝下最近的活動,然後就準備出發了。
雖然向信仰側宣戰,且戰爭就在三天後,但在此之前他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出發前,原一和西柯打了聲招呼。
西柯那邊正打到關鍵時候,聞言頭都沒抬,只是沒頭沒尾地說:「原一,我答應你不去摻和這件事,但你也要向我保證,保護好你自己。」
原一微怔。
「你連要和信仰側開戰都提前告訴我,卻沒有告訴我有關……的事情,如果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那一步,我希望你選擇的是你自己。」
西柯背對著原一,讓原一沒辦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原一能想像出西柯說這話時認真的樣子。
沒有人比西柯更知道原一的退讓換來的只是天使步步算計。
原一曾對西柯說,他能看見無數個可能發生的未來。
所以在那些已經看到過的未來里,原一是不是一次又一次目睹了世界毀滅,是不是也會難過自己的朋友因自己而死,不然原一又為什麼要退讓呢?
就像曾經為了穩定不得不忍讓某些地獄種族的西柯,曾以為他成為魔王就好了,以為只要莫斯利穩定下來就好了,他總是能找到辦法處理那些傢伙。
但當他真的成為魔王,才發現能力越大,他做出的決定時也愈發慎重,因為稍有不慎就會引發一系列難以想像的後果。
他看重莫斯利,所以不願莫斯利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因此曾無數次忍讓與後退,他甘之如飴,可如果他是原一忍讓的原因,那他反而無法接受了。
他希望的原一是自由的,哪怕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哪怕他多麼希望站在原一身邊。
如果死亡是自由必須的代價,那西柯願意接受。
原一張了張嘴,再次為西柯的敏銳啞口無言。
他的敵人利用他的善良逼迫他低頭,他的朋友卻因為他的善良擔憂他的退讓。
良久,原一才開口道:「不會的。」
他笑道:「不會有讓我必須選擇的那一天的,我呀,可是很貪心的。」
地球、眷屬、朋友,他一個都不想丟。
走進空間裂縫之前,原一邊揮手邊說:「等我回來。」
直到裂縫合攏,西柯放下星腦,仰躺在樹根上,望著密密麻麻的枝葉有片刻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