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嘉明明就坐在他右手臂的位置，一伸手就能撫摸夠到的距離，他卻覺得兩人之間隔了好遠。
他覺得自己預料到了她接下來的內容。
「我是出於愧疚。」
所以不需要你做這些浪費時間，且毫無意義的事情，來獲得我的感激。
她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忽然打斷:「可我不是——」
蘇嘉愣了一下，看見他努力壓抑著情緒的表情時，不知怎麼，忽然心跳的有些快。
因為她剛才的一番話，游世星久久不能平靜。
他受不了總是被她推開，總是被她隔絕在外，從沒有被她納入過選項裡面。
游世星緩緩道:「我不是愧疚，也不是感激。」
「我以為我表現的夠明顯了。」游世星和盤托出，「蘇嘉，我是因為喜歡。」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想要在你生病的時候陪著你。」
在你為數不多需要我的時候，恰好都能在。
游世星說完後，就安靜等待她的反應。
像是將主動權全都給出去了的小孩，每一個等待的瞬間都格外小心翼翼。
蘇嘉心臟起先劇烈跳動了幾下。
隨後腦海浮現的畫面竟然是，谷懷珍從陷入熱戀的少女，變成離婚時的歇斯底里。
以及那天丁藝失戀時嚎啕大哭的場景。
蘇嘉親眼看著她們轉變。
她不允許自己陷入那樣的狀態里，而且她知道自己糟糕逃避的性格。
所以也不想傷害到任何一個人。
尤其是……
游世星。
她張了張口。
有些事情或許是從最初就定下了結局。
游世星眼見說完很久後，眼前的女孩子始終保持沉默。
她眼睫垂著，那張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的面容，在燈光下白得幾近透明。
在游世星的計劃里，其實不應該發展那麼快的，他希望能給蘇嘉一次難忘的回憶，預想中的表白是極為盛大的那種，一起都水到渠成。
而不是因為一個彼此爭執的爆發點，不受控制的說出口。
但或許人生就是充滿了意外，既然這麼說出來了，那也很好。
「我在表白。」游世星看起來很鎮定，但滾動的喉結和輕顫的眼睫，卻暴露出了他的緊張:「能給點反應嗎？」
「……」
「抱歉。」蘇嘉道。
「……」
心臟像被纏了根理不清的線，一步步被壞想法侵蝕。
游世星雖然能夠猜到她的反應，但臨到頭來，還是會感到酸脹。
半晌，他點了下頭，輕聲道：「能說說原因嗎？」
蘇嘉抿了抿唇角，安靜地組織著措辭，「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遇見喜歡的人之前，誰都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游世星自嘲地扯了扯唇：「所以說到底還是不喜歡我？」
蘇嘉沒想到他話說得這麼直白，安靜了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這就是明晃晃的拒絕了。
……
「蘇嘉。」游世星沒繼續這個話題，反倒笑了一下說，「那你答應我照顧好自己，好嗎？」
「早飯要吃，晚上不要熬夜，好好休息，不要再進醫院了。」
他雖然表面上在笑，但蘇嘉卻能感受到他其實有些難過。
想想也是，任誰表白被拒了都會開心不起來。
那些細小的悲傷因子彷佛化作了空氣漂浮著的塵埃，也逐步傳染給了她。
蘇嘉眨了眨眼，心底的那陣異樣遲遲不散。
游世星最後道：「我希望你能夠過的很好，這是我的祝福。」
無關愛情。
-
回到學習的時候，都快半夜了。
好在宿舍一窩子都是夜貓子，還沒有熄燈。
聽到推門的聲響，董凱青從上鋪探出腦袋，「你今天幹啥去了？下了早自習就沒再見過你了。」
游世星沒搭理他，快速翻出套衣服，進浴室沖了個澡。
胡堯和董凱青對了個眼神，一頭霧水道，「咋回事啊這是？」
董凱青聳肩：「不知道。」
游世星帶著一身水汽出了浴室，黑髮軟塌塌的垂落下來，他也沒擦，任由水珠自發梢滴落，淌過脖頸打濕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