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顯覺出五臟六腑被攪動,幾欲衝破胸腔,被蠱蟲吞噬殆盡。
「姐姐?」叢玥學著令安先前的口吻稱呼她,不知情的人見了,或許當真會認為她們姐妹情深。
「你費盡心機鬧這麼一出,只為了捉住我小師叔,助你修煉情蠱?」
令安的舉動惹惱了她,話到最後,叢玥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將話吐出來。
魔尊並不氣惱,莞爾而笑道:「至純之人,百年難遇。我早就告訴過你們,這名小白臉,早晚是我的人。」
「閉嘴!」叢玥厲聲道,蠱蟲像是隨著她的怒氣值加強攻擊力度,令安毫無防備,胸口被蠱蟲舔舐開一個豁口,疼得她幾乎控制不住表情。
「我的小師叔,也是你一介魔族能覬覦的?」
聞言,令安無聲地笑了起來,她咬緊嘴唇悶悶地笑了片刻,轉而問叢玥:「妹妹,你可是忘了,你也是魔族啊!你身上流淌著魔族的血,你娘親更是……」
她話未說全,叢玥便不耐煩地將蠱蟲送到她唇邊,將她餘下的話堵在喉嚨里。
紀雲卿領著人過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高大威猛的白虎用毛茸茸的耳朵蹭著叢玥手心,不見半分凶神惡煞的氣勢。
試圖將仙門中人全數吸食的魔尊,則被偌大一隻蠱蟲堵住嘴,只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
月落星稀,溫藹仍在為司梵清療傷。叢玥不顧大師姐勸阻,始終守在床榻前,一宿未眠,寸步不舍離開。
「大師姐,小師叔……是不是很難受?」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心底的愧疚隨著時間流逝,越積越深。
溫藹身形未動,心思專注於手裡的銀針,照實說道:「小師叔靈氣枯竭,意識不清,並不能感受到痛苦。」
聽完這話,叢玥心底的愧疚愈演愈烈,靈氣枯竭,是因為小師叔將靈氣盡數渡給她了。
情蠱陣吞噬人心,她受陣法所擾,一心只想修煉情蠱,毫無節制地吸取小師叔體內的靈氣,才會致使他人事不省。
「都怪我!」叢玥眼圈泛紅,無比自責,「都怪我意志不夠堅定,才會……」
她話未說全,虛掩著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進來的人是紀雲卿。
「叢玥,無需自責,有溫藹在,你小師叔很快會好起來的。」
說罷,他的目光從司梵清身上移開,落在叢玥臉上,看清她眼眶裡盛滿盈盈淚水,紀雲卿神色一滯,許是意識到了什麼。
某些捕風捉影的閒言碎語,而今成了事實。
他收回視線,沉聲叮囑道:「時候不早了,回屋歇息去罷。」
「師尊,我……」叢玥有一萬個不願意就此離開,她想要等到小師叔清醒過來,卻在對上紀雲卿投來的目光時認慫了。她忙不迭地站起身來,改口道:「師尊,我先回屋歇息了。」
她朝紀雲卿行了個禮,手忙腳亂地走出屋子,木門在身後關上的剎那,叢玥長舒了一口氣。她方才,險些在師尊面前露出馬腳,教他看出自己對小師叔的異樣心思。
意識到這一點,叢玥雙腿發軟,後背倚著牆根蹲了半晌,這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接連數日,因惦記小師叔的傷勢,叢玥無心修煉,她纏著六師姐
幫忙遮掩,避開師尊偷偷溜進小師叔房裡幫大師姐打下手,實則是放心不下重傷未醒的小師叔。
療傷期間,六師姐奉師尊之命前來傳話,魔族自願歸還被擄掠的數名境月宗弟子,時隔近十年,再度與各大宗門和解。
據令安透露,老魔尊令星澤還活著,不過是被她幽禁在一處與世隔絕的府邸。
至於原因,叢玥雖不願承認,卻是心中有數,她沒忍住追問了一句:「魔尊為何幽禁自己的父親?」
總不至於是奪權篡位罷,直覺告訴她,源由不會如此簡單。
果然,六師姐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叢玥,神秘兮兮地朝她招了招手:「小叢玥,你不老實。」
叢玥心下瞭然,經此一事,有關她的身世,六師姐並非全然不知情。
昔日她有意瞞著對方,叢玥自知理虧,規規矩矩地向陸情道歉:「六師姐,是我的錯,不應當瞞著你。」
陸情被她一本正經的架勢鬧得頗不自在,連連擺手制止:「使不得,使不得。」話音剛落下,只見叢玥湊到她跟前,低聲哀求道:「現在你願意告訴我了嗎?」
陸情兩眼一黑,敢情叢玥向自己道歉是為了獲得更多的情報,「因為你。」她沒頭沒尾地丟出一句,便不再繼續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