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半晌不動一下筷子，與他同坐一邊的展卓航推了推面前的小菜，「吃了才有力氣去思考。」看起來瘦兮兮的，還整天想東想西，也不怕把腦子使用壞了。
白亞這才收回了視線，轉頭看他一眼，他接著開口，「相信阿黎的能力，不用到下午就能追蹤上了。」
坐在長桌子最尾抱著電腦空檔才能往跑里塞一口食物的阿黎：「……」老闆，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立這種詭異的flag？我這是要辦到呢還是要辦到呢還是非得辦到呢？
一時間來自老闆的壓力讓阿黎連夾過來的美食都不香了，筷子一放，雙後繼續敲打那看起來又老又厚的電腦，認真無比。
不管怎麼說，有阿黎這高級技術員的相助，多少能讓人安心些，早餐過後，楚曦不敢打擾阿黎，勉強撐著內心的焦慮，最後獨自一人到了下一層的健身房去跑步了。
菌菌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一隻手摳著自己的腳丫子，扭頭看向沙發那頭不知在忙活什麼的白亞，「小舅舅。」
「嗯？」白亞空隙中抬了一下頭應了一聲，再次繼續低頭搗騰他的東西。
「小哥哥不開心呀？」
白亞的手一頓，「何止不開心，這快要撐不住了吧。」話里，全是無奈，他也擔心的，但至少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但小曦就未必了。
「你小哥哥他……雖然看起來小小年紀就開始很獨立，好像也不在意父母的關係無所謂有沒有陪伴，但其實……」
他垂下眼，手中的動作慢了許多，「其實，他挺在意的，也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愛和 注視，但就是太懂事了，早早就能理解父母……就是喬喬的身體，你不知道，如果沒有你，現在的小曦可能更加寡言死氣沉沉。」
這一年，小曦的改變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對於菌菌的出現，每一個人由衷的感激，她的出現，改變了他們每一個人。
是真的，每一個人。
摳著小腳丫的手越來越慢，最好無意識的按著軟軟的指甲不動了，粉嘟嘟的小臉上還是那對大眼睛，澄清透亮。
可她沒在說話，也好幾秒鐘也沒動一下。
似乎是在理解白亞話中的意思，又可能是在想一些他們這些大人也想不到的東西。
但她決定的事情，有時連小曦都阻止不了，這個白亞清楚，所以他看了她幾分鐘，還是忍不住說，「現在小曦只是焦慮，如果你有危險，他可能就不只是焦慮這麼簡單了。你若是為了喬喬他們冒險，他就會為了你而冒險。」
頓了一下，他目光銳利，「我知道你們菌類只要主脈不斷，神魂就不會滅，放在人類眼裡就是不會死。但是，菌菌，小曦只是個人類，人類，非常脆弱。」
所以，請你別讓他去冒險，只要你好好的，他就能好好的。
菌菌眨巴了一下那雙大眼，停下來的手又再次緩緩地抵著自己那嫩嫩的小腳丫，過了一會，她忽然就笑了，還是那甜甜的，可愛的笑臉。
兩隻大眼睛彎彎的，「那，菌菌就和小哥哥一起死呀！」
「……」白亞手中的東西「碰」一聲，掉到了地上，幸好地上是厚厚的地毯，那東西沒有摔破。
他再次抬頭時，菌菌嘴裡叼著棒棒糖跳下了沙發，一邊跑上樓一邊朝小狐狸喊，「狐狐換衣服呀！」
小狐狸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下去這竄上了樓。
白亞彎下身去，伸手撿茶几腳邊的瓶子，手碰到瓶子時他卻把臉埋進了自己的手臂，遲遲沒有撿起來。
展卓航處理完公事立在門邊，靜靜地看著，沒有發出聲音，剛才的對話，他一字不漏全聽進去了。
他當初也想問，菌菌為什麼跟著他到自己的辦公室，為什麼會出手救他，他想過很多重原因，甚至覺得，也許給她一半財產，他就能確定了。
可後來越相處，他越明白當初的想法錯的離譜。
那只是一朵沒有心機的蘑菇，一朵無欲無求的蘑菇，她救人，只是一時興起，完全不需要理由。
就好像剛剛，她笑著說，要和小哥哥一起去死一樣，沒有目的，只是會這麼去做罷了。
他看著趴在那兒肩膀鬆動的男孩，心想，這男孩此時的心情，大概和他現在差不多吧。
第1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