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雋不怕……」
被折磨了二十多年, 其實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死亡更值得期待了。
因為,早就沒了被治好的期待。
然後,他看到被安撫的小孩汪汪大眼目光一變, 抬起了她那肉呼呼的小手,一根小指大小的乳白色東西緩緩從她掌心中冒出。
他覺得自己迴光返照理智還尚存有的,但面前的出現的畫面太過叫人匪夷所思,腦中不由自主地想,難道他再次產生了什麼奇怪的幻覺?
活了這麼多年,頭一回發現,自己還有愛出幻覺這毛病。
小傢伙不理他的惶惶不安,小手還拍拍他的臉頰,「張張嘴呀!」小聲音那是那麼軟,但這次有些許的微顫。
就像極了自己忍耐著不知名痛苦的自己。
也不管他的思緒開始胡亂的遊蕩,那根乳白色東西直接就往他嘴裡塞。他本能地想咬牙,可摸在自己臉頰上的小手稍稍用力,牙關不受控執地鬆開著。
以為會是什麼詭異的東西,可塞進嘴裡卻入口及化,他甚至來不急從味蕾里感覺到味道,那東西已經完全融化消散開了。
他極力瞪大著雙眼,想問這是什麼鬼東西,可下一秒,迴光返照的時間已經用完,厚重的眼皮耷拉而下,他陷入了詭異的半昏迷狀態。
昏迷中,他隱隱感覺終於有人進來來到他們身邊,還隱約聽到他們斷斷續續的對話。最後,他陷入了昏迷的深淵,徹底與外界隔絕。
在無限的黑暗中流浪著,他似乎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大腦才從沉睡中掙扎著甦醒,他看到無邊的黑暗中,那一點微弱的光,就像在指引著他前行。
其實,他不過只沉睡了一個小時左右罷了。
他的大腦在甦醒時,殘破不全似的身體也在一點一點修復,他花了自以為很長很的時間去思索,不過只是用了一小會,明白了他可能死而復生了。
目光落在趴在少年肩頭熟睡的小傢伙,身體本能的有一種眷戀,好似母體就在那兒,他想親近,想更靠近地去依戀。
然後,他猛然驚醒。
只得匆匆地把人送走,他需要時間來平復,也將那種詭異卻不討厭的心情蟄伏起來。
這些天,他無法去找別人訴說這件事,就像他苦苦隱藏了二十多年的怪病一樣,只能一個人慢慢分析解剖,慢慢去接受。
逐漸想明白了,明白自己這算是真正活 過來了,明白纏了他二十多年的怪病好了。
這就,足夠了。
只是沒想到,送出去的感激沒能被接收。
雖有一點點失落,其是展卓航的內心,卻莫名的歡喜。
還不清的恩情,才會有糾纏的理由。
那份莫名的依戀已經淡到幾乎感覺不到了,但他對那神秘的小孩子,有著很不一樣的情感,除去她救命之恩,還夾帶著一種,類似親人的親近感。
對誰都疏遠的自己,頭一回有這種感覺,其實,並不討厭。
還在那兒內心震撼中的心腹冷不丁地被自家老闆冷冽的目光注視,嚇得他們腰杆本能地挺直,然後就聽他們老闆一慣的口吻吩咐,「把合同改了,關於公司股份……」
菌菌不知道被拒絕的大叔叔過一陣再一次『捲土重來』,倒不是逼著她接收分出一半的財產。
面對抱著教授資料本的新經濟學家庭教師——展卓航,楚曦的臉上是沒有表情的,相比之下,菌菌見著熟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溢滿著歡喜,主動打招呼,「航航呀!」
同樣面無表情的展卓航目光對上菌菌時,不自主地放柔了許多,不太自然的努力讓自己溫著聲音回道,「雋雋好啊。」
他已經得知自己先前一直喊錯字名了。
不過,他似乎更喜歡『雋雋』這個名字,這樣自帶著字體喊出口,就像是他給小傢伙起的新名字一樣,有種不言而喻的成就感。
雖然很想親近,但展卓航還是很矜持,打完招呼,他轉頭對自己的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學生開場白,「楚曦同學你好,從今天開始,將由我來擔任你的經濟學老師。」
楚曦本來就對這男人抱有敵意,雖然並不強烈,但明顯的不喜歡,前些天他母親給他說找到了適合的另一位老師時,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反正不管教師是誰,只要教給他知識,讓他備考充足就成。
但,萬萬沒想到,這個商界國王會跑來跟自我介紹說是他的新老師!
小腦瓜轉了幾圈,不知是老爸的決定,還是母親的決定,這真不好猜測。
因為,都太有可能,那兩人做事總是出乎意料的不分伯仲。
「……老師好。」別然彆扭,但楚曦小酷哥是一位非常有禮貌的小紳士,最基本的教養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