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記憶卻在告訴他,這是他養了一個多月的孩子。
從什麼都不會,教到現在會用勺子,不挑食,洗澡愛乾淨,現在都快學會穿鞋子了,心情好的時候,上幼兒園還會和他揮手說「拜拜」的孩子。
現在卻告訴他,這是一隻貓。他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和一隻貓生活在一起。
無數個時刻,他牽著妙妙這孩子的手,送她去幼兒園;帶她去商場買衣服,周末有時候去公園玩,晚上一起吃飯,看她用勺子自己挖飯吃。
以及他每天下午接她放學。
隔著幼兒園鐵門的柵欄,看她和一群小朋友們一起,安安靜靜地站在隊伍里,乖巧地等著各自的家長來接。
被芳芳老師喊到名字後,小姑娘會迷茫地抬眸,但在看見站在門外的他後,剛才還安安靜靜待在隊伍里發呆的小姑娘,會立馬雙眼一亮!
很多次,江硯辭都會被妙妙她的這種反應給滿足到,在心裡產生一種「欣慰」的情緒。
有個孩子叫他爸爸,在等他,在需要他。
小姑娘被老師牽出來,送到他手上。
回家總是快樂的,小姑娘牽著他的手,拉著他的手,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心情好的時候,時不時還會回答他幾個問題。
結果實際上,那些時刻都是一隻貓在直立行走,一隻貓在說人話?
一想到那個畫面,江硯辭就忍不住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有人通過五官感知世界,有人跟隨感覺,而江硯辭一直信奉眼見為實。
雖然一個月前,妙妙剛出現的時候,他也會產生過疑問。
比如妙妙這孩子,為什麼生活習慣會這麼差,什麼都喜歡用手抓,不愛洗澡,不愛穿鞋,以及不愛說話?
明明媽媽奚可是個潛在話癆,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卻不愛開口?經常一個人默默地窩在地毯上玩。
然後一聲不吭,悄咪咪地幹壞事。
只是後來,有了親子鑑定。
再後來,在準備妙妙上幼兒園需要的資料文件的時候,他看到妙妙這孩子的出生證明,疫苗接種記錄等證明資料。
這些眼見為實的資料和記錄,徹底打消了江硯辭的所有疑慮。
他只認為是小孩子性格的原因,就跟內向的父母養出外向的孩子一樣,不是所有小孩的性格都和父母相似。
從這之後,江硯辭也再沒懷疑過妙妙的身世。
而現在——
在奚可的「妙妙是只小貓」的結論下。
江硯辭開始回憶,妙妙這孩子剛來他身邊時候的各種行為和表現。
睡貓窩,不愛洗澡,不愛說話,喜歡半夜叮叮咚咚到處跑,早上會坐在他身上等他起床,會偷吃,偷吃被抓包後不僅不慌,只會更猖狂地一頓猛嚼。
吃飯不會用勺子,喜歡上手抓,甚至直接把頭埋碗裡吃。
全都和小貓妙妙的習性一一對應上了……
當年,奚可工作忙,經常出差不在家,而他朝九晚五地上下班,作息規律,有穩定住所,他每天餵糧鏟屎,定時定點地給小貓梳毛,帶小貓出去玩,幾個月一次的內外驅蟲,
相比奚可,江硯辭其實照顧小貓妙妙的時間更久。
所以把小貓妙妙的習性和人類幼崽妙妙的各種行為表現一一對應,對江硯辭來說,並不費什麼力氣。
就像在做數學證明題,證明一個已經肯定是「真」的結論。
一直以來,
有了出生證明等各種資料在,讓江硯辭從來沒往其他方面想過。
只是雖然有了奚可給的
「肯定」結論,但並不影響江硯辭懷疑人生懷疑世界。
就像數學證明題,你證不來就是證不來。
那是基礎原理不懂,是根上的問題。
就像現在,江硯辭已經在極力告訴自己,眼前這個叫「妙妙」的孩子,是他和奚可養了三年的小貓妙妙。
也依舊不影響他的大腦和近三十年來所形成的三觀認知繼續打架。
……
見江硯辭依舊呆呆地站在那裡。
這邊,奚可想到什麼,
她突然低頭,湊近了小貓人妙妙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
說完,就見趴在她懷裡的小姑娘偏頭,一臉疑惑地看向她。
小貓咪不懂。
奚可又說了一遍,然後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妙妙,明白了嗎?」
雖然疑惑,但一向聽媽媽話的小貓咪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奚可把孩子從自己身上抱下來,放到了地上。
這邊,江硯辭的大腦記憶還在和三觀認知瘋狂對帳,都快打起來了。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軟糯聲音自對面響起。
「爸爸!」
江硯辭抬頭,就見妙妙這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躺椅上下來了,一邊喊著「爸爸」,一邊往他這邊跑。
就如同那天在古城飯店,他接到走丟掉隊的她的場景一樣。
江硯辭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蹲下了身,伸手,接住了跑過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