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賀輕笑:「應了你又如何,我不像澤卿孤身一人,我還有父母妻子,又怎會求死?」
崔紹這才滿意點點頭,坐回椅子裡,塵尾扇搖得悠閒。
「我可不管,君子一諾千金。你既應了,多的話不必說,記得就是。」
「記著記著,」郁賀連聲應著,又想起來問道:「聽說那雜胡接了長信衛尉卿的位子,這消息可屬實?」
「還沒拿到腰牌,就已經日日去長信宮守門了。」崔紹撇撇嘴,勉強道:「這小子能捨命救人,倒也能算得一個勇字。只是不知道這人來路,總歸不太安心。」
郁賀還在思索,崔紹端起清茶飲盡,起身道:「得了。今日探望過了,再會!」
郁賀這幾天在家裡養傷,都沒見過外人,一時之間竟還有些捨不得。
「這便去了?可是羽林軍中事務繁忙?」
崔紹嘴角一挑,笑得風流倜儻:「我自是有好玩耍的去處,你個傷患就別打聽了,好生趴著吧。」
說完,哈哈大笑離去。
郁賀:「……」
見人真走了,氣悶中又有些羨慕他的灑脫心境,不免悵然一笑。
這樣也好,總不能人人都苦大仇深,也該有人能暢快大笑才好。
長信宮紫微殿。
孟長盈這回病得更厲害,幾乎無法起身。
殿外万俟梟正在候著,想要求見。
常嵐身死,他自然知道烏石蘭烈之事不成。既然如此,那他只能更緊密地靠上孟長盈。
雖然不想承認,但如今孟長盈才是那棵好乘涼的大樹。
可孟長盈只晾著他,讓人心裡發慌,生怕到嘴的鴨子飛了。
正著急著,身後一道爽朗笑聲傳來:「呦,叔父也來了!」
万俟梟轉過身,只見万俟望一身玄袍,墨法玉冠,從容沉雅走來。
粗粗一看,當真是端嚴好氣度的漢人君王模樣。
万俟梟不答,只陰沉看著他。
万俟望揚唇笑著,邁步進了紫微殿。
星展眼皮略抬抬,並不阻攔。
万俟望走出幾步,回身故作訝異。
「這天寒地凍的,叔父怎麼不進來?要不要朕幫你通傳一聲?」
這是通傳的事嗎?
偌大一個長信宮還能少得了通傳宮人?
分明是孟長盈不想見他!
万俟望咬牙擠出個笑,臉上的硃砂塗面都有些扭曲。
「不必,我且站一站。」
万俟望瞭然點頭,輕嘖:「那叔父接著站吧。」
話落,揚長而去。
只留下万俟梟一個人咬牙切齒。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紫微殿中極安靜,藥香浮動,還帶著一絲草藥苦味。
走過重重屏風帷幔,孟長盈正靠在榻上,卻沒休息。
她披著厚裘,靠在床頭看公文,旁邊小案還擺著筆墨紙硯。
還說別人不要命,她更是個不要命的。
万俟望這想法浮上來的一霎那,自己竟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想這些做什麼?
孟長盈就是累死在這長信宮,又與他何干。
他心中思緒萬千,孟長盈目光淡漠掃過來時,他面上揚起個笑。
「娘娘這身體也太弱了。入冬以來,小七都不知探過幾回病了。」
孟長盈「嗯」了一聲,不多說話。
万俟望早已習慣,也不惱。走過去一撩玄色袖袍坐在腳榻上,左右看了看,只有星展不遠不近地候著。
他挽袖為孟長盈磨墨,狀若不經意問道:「紇奚部送來的小兒郎呢,怎麼今日不見他?」
孟長盈批完手中公文,放在小案上,隨意道:「前幾日被嚇著了,由他休憩玩耍去了。」
万俟望嗤笑一聲。
即使面上裝得風雅,可一張生來散漫輕狂的臉,總透露出些溫文君子難以涉獵的危險感。
「這般沒用的東西,娘娘留他在身邊做什麼?」
說著,他接住孟長盈的動作,奉上另一份公文。
孟長盈接過來,姿態雲淡風輕,並不太在意他的話。
「不過一個小孩,養著便養著了。」
「那也是,」万俟望不多爭辯,轉了個話頭,「聽說烏石蘭蘿蜜最近安分不少,當真不再為烏石蘭部奔走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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