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合。」
他順著她的話說。
她眼一亮,剛要接著說。
「我不吃。」他又說。
「……」
謝靈很想說,本來也不是叫你來吃的,她只是一個人害怕。
不過她很識時務地把真心話憋了回去,說:「哥哥,你不要這麼快就做決定,你再想一下呢?」
他很配合地想了兩秒,說:「不吃。」
「如果我請呢?」
她加碼道。
聞言,他笑了一下,在她面露期待的目光下,慢悠悠道:「也不吃。」
「……」
接二連三的拒絕,謝靈終於裝不下去了。
維持了兩分鐘不到的好臉色結束。
她做回混球大魔王,不打算講理了,「裴小狗,我沒有問你的意見,我只是來通知你一下的。」
上一秒還是「哥哥」,下一秒就是「裴小狗」。
裴陸行唇角輕勾一下,說:「跟我玩先禮後兵?」
「沒錯。」
謝靈乾脆承認,「反正你要陪我。」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朝衣帽間走去,語氣散漫地留下一句,「陪你吃夜宵可以,想睡我房間不行。」
「……?」
她本來就沒想好嗎?
三次污衊羞辱就算了,還不行。
這個家裡有她不能做的嗎?
謝靈很不高興地說道:「為什麼不行?」
「為什麼不行?」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走到她面前,漆眸直直地盯著她,聲音很低,「你說為什麼?」
時間仿佛靜止。
誰也沒有說話。
四周的空氣仿佛變得微妙難明起來。
有什麼不曾被提起的東西忽然暴露在光下。
謝靈的心跳像是漏掉了一拍。
對上他那直白的鎖定的視線,不知為何,她心中卻感到了一絲隱秘的不安,仿佛一直以來安全的壁壘被撕開了一條裂縫,有危險的風颳了進來。
忽然。
她偏過臉,突兀地說道:「……我餓了。」
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個挑不出錯的理由,於是她又重複了一遍,「哥哥,我餓了,陪我出去吃夜宵吧。」
裴陸行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似乎早已穿透了她那拙劣而生硬的伎倆。
這幾秒的靜默被無限拉長,仿佛一種無形的折磨與煎熬。
他看著她逐漸收緊的指節,開始游移的視線,微微抿起的唇。
看著她那近乎明顯的不自在。
許久。
他收回目光,輕輕閉了一下眼。
「去外面等著。」
他說。
「……哦。」
謝靈無端鬆了口氣,然後下床走出了房間,帶著幾分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逃離意味。
房門從外被人關上,四周重新恢復了安靜。
回到她不曾來過的沉寂。
裴陸行眼睫垂落下來,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
他唇角很輕地勾了一下,牽起一個近似自嘲的笑。
像是罪有應得般。
一樓的衣帽間內。
謝靈背靠著房間門,視線沒什麼焦點地望著某處,神色有些空茫。
好一會兒。
她慢慢走到了梳妝櫃前坐了下來,不知怎麼,那句話卻仍舊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你說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
……
唇微微抿成一條直線,她握著項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一直以來被刻意忽略的東西,不經允許地再次浮出水面。
隨著長大,有什麼已經發生變化。
理所應當的兄妹之名,不再是免死金牌。
不能夠再像小時候那樣,肆無忌憚地嬉戲打鬧。
距離的尺度與界限,悄無聲息地拉扯開親密無間的人。
而它不會消失。
還會隨著時間愈發清晰地刻進彼此之間。
「還沒好?」
門外,裴陸行的聲音有些模糊地傳進來。
「……馬上。」
謝靈應了一聲,看著手裡的項鍊,下意識地想叫他,讓他進來幫自己戴上。
可唇動了一下,又想到什麼,她垂下眼,沒有開口。
她安靜地望著鏡中的自己。